盛姝不问他今晚歇在何处,这似乎已成了夫妻之间的默契。
彼此不闻不问,互不干涉。
但这不代表江易卓不明白盛姝对他的心,亦如盛姝懂他对江雾一样。只是他们都习惯了情绪内敛,从不说破免得起争执。
绮婷端了热乎乎的姜茶进来,是要给盛姝暖身祛寒的。
盛姝问:“看见姑爷了吗,他去了哪儿。”
绮婷放下姜茶说:“他把漏刻给小厮敲碎了,然后去了二姑娘的院子。”
盛姝低下头不再说话。
从江雾进宫后,江易卓几乎每日都会踏足她的闺房。兄妹俩从小感情就好,没人会起什么疑心。
他安排了下人日日打扫,里头干净得一尘不染。
江易卓坐在江雾的妆镜前,看着台子上摆满的胭脂首饰,想象着她晨起梳妆的模样。
心里有些遗憾,又有些痛苦,更多的是疯狂。
也许从杨氏逼他放弃铸剑,十四五岁的江雾像个跟屁虫,整日在他后面悄悄去剑铺陪他的时候,她就和江若锦不同了。
江易卓抚上了江雾的妆奁,玉制的盒子冰凉凉,像他放弃铸剑那天的心一样,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从前。
他跪在江府的祠堂里,对列祖列宗发誓再不碰剑,后背皆是被家法打出的伤痕。
央视罚他跪半月自我反思。
江易卓越跪,所谓的反思越是反其道而行之。杨氏越是阻止,他就越要做出一番成就来,让信任的小厮四处搜罗古书来,当着诸位列宗神位看得不亦乐乎。
他就是故意的。
他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听见外面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以为是监视他的下人来了,江易卓连忙把古书藏在了蒲团下。
挺直腰板,看着列宗牌位一副认真反思的样子。
不一会,听见后面响起细声细气的呼唤:“哥哥?”
是江雾。
江易卓脊背打得更直了,生怕她给杨氏告状。
江雾偷偷摸摸进来,把祠堂的门关上了,又吹灭了好几盏蜡烛,才悄悄坐到江易卓旁边。
她蹲坐在蒲团上,满眼心疼地看着江易卓:“你怎么这么认真?背打得那么直,累都要累死了。”
江易卓心底快速闪过一丝错愕:“你不是来帮母亲监视我的?”
“监视什么?”江雾十五了,刚刚及笄不久,她从广袖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来,里面装满了桃花糕。
“这是今天辞卿买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吃,特地带来给你的。你这么多天不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谢辞卿是他去选剑铺时认识的,他只大了江雾三岁,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让不喜欢读书写字的江雾仰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