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办这场拜师仪式,除了想叫自家儿孙在石筠面前露露脸,也有想将姜家在这十里八乡出出名,顺带着踩金家一脚的意思。
前脚一个举人退了我们姜家女孩儿的婚,后脚这个女孩就被石公收为关门弟子了,你们说到底是我们姜家的女孩不够好,还是姓金的有眼不识金镶玉?!
借给姓金的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是石公的眼光不好!
姜家族长又挨挨蹭蹭的挤到了石筠面前,向他表达西堡村年轻人的向学之心,放低姿态询问他若是拜师仪式结束,是否有闲暇时间在此讲学。
石筠左右无事,又将姜家族长年事已高,颇为诚恳,自无不应之理。
姜家族长千恩万谢的之后,便出门去找里正报喜,请他传信儿给村里的年轻人,不拘是姓姜的,别姓之人也能来听。
里正果然高兴:“老哥哥,你有心了啊!”
姜家族长又说:“有愿意来沾沾文气的妇人小娘,也叫她们来吧,女孩儿好好教了,也有出息。”
里正下意识想说叫那群老娘们来看什么,没得在石公跟县令面前丢脸,再一想姜丽娘也是个女孩儿,便将这话给咽下去了。
行吧,就当是叫她们长长见识。
也答应了。
姜家族长这才悄悄叫了侄子过来:“待会石公讲学,县令跟县丞必然同去,你叫你女人找几个相熟的婆娘,把金家的事儿嘀咕一遍,务必得叫他们听得清楚明白!”
侄子楞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了:“嗳,我肯定给办好!”
姜家族长微微一笑。
金裕前脚受了姜家恩情,后脚得势便翻脸不认人,可见其人凉薄,狼心狗肺。
明知道自家退婚害的整个西堡村姜家女儿清名受损,却仍旧能厚着脸皮栖身此地,可见其人厚颜无耻,并不将礼义二字放在心上。
这样一个人,倘若来日得势,必然就要求名,如此一来,谁能保证他会对知道他根底的西堡村姜家人做些什么?!
姜家族长为此事揪心许久,只是苦于对方身负功名,无计可施,此时姜丽娘得石筠青眼,之于他而言,却是瞌睡虫得了枕头,立时就借着这股东风,把金家母子安排上了。
当然,杀人埋尸得讲究技巧。
这事儿不能直接往县令面前说。
否则就容易叫人觉得姜家人得势便猖狂,有个姜家女儿拜石公为师,所有姜家人就都抖起来,自认为可以使唤县令了。
但是可以装作不经意的叫县令知道。
有个叫金裕的举人,居然退过石公弟子的婚!
石公是士林领袖,品性天下皆知,他的弟子,人品怎么可能不端正?
如是一来,岂不是说先帝与诸王的秉性也不端正?
一定是姓金的品行败坏!
姓金的已经中了举,马上就要考会试,寻常一个地方县令或许奈何不得他,但这可是京畿!
能在这儿当县令的,每一个都背景深厚,隔三差五就要进京,姜家族长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金姓举人跟石公别苗头,但凡说出去一嘴,姓金的这辈子都别想再进一步!
至于姓金的会不会有些背景……
姜家族长只想冷笑:他要真是有,还会巴巴的贴着姜家这么多年?
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走着瞧吧,小崽种,便宜哪是这么容易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