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翠翠想到此处,便到李峤身边去,压低声音道:“天子若是真有些额外打算的话,太上皇应该会站在我们这边儿的。”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没敢说出自己手里那枚玉符的事情。
她害怕让李峤知道自己从前与他不是一条心。
更怕让他知道,自己一开始是因为他以后会位登九五,所以才选择嫁给他。
一念之差。
所以最后,邬翠翠只是告诉他:“或许,太上皇会派出一队人手帮你……”
……
入夏之后,天儿也跟着燥热起来。
不过若是居住于山林之间,纵享溪水之清冽,山下的炎热,却也无法波及到此间中人太多。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九公主在凉亭中用了晚膳,听了一支曲子,回房梳洗之后,又如同先前一般,令仆婢掌灯,往禅院后房去探望两个孩子。
她的长子如今已经八岁了,从前有些淘气,九公主总觉得头疼,邬家接连惊变之后,那孩子便变得安静起来,做母亲的见状又觉得实在心疼。
再小一些的女儿,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踢被子……
养儿方知父母恩,此话诚然不假。
走过熟悉的青石板路,越过僧房前的那片竹林,仆婢们守在外边,九公主放轻动作走了进去,却见房中赫然多了一个高大的陌生人影!
她吓了一跳,惊呼声将将要出口的时候,又生生止住了。
因为来人手里持着一把明光赫赫的匕首,正架在她睡梦中的儿子脖颈上。
若是寻常孩童,被人架起来用匕首抵在脖子上,只怕早就惊醒哭闹了,可是她的儿子却是毫无反应……
九公主心急如焚,又不敢高声,只得耐下满腹急切,低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又问:“他这是怎么了?!”
来人并不回答,而是道:“把外边的人打发走。”
室内昏暗,九公主难以分辨面前人形,此时出声,她却听得分明:“二叔?你怎么会——”
邬二郎声音毫无起伏:“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杀了他!”
九公主隐约明悟到他的来意,并因此陷入到剧烈的挣扎之中。
邬二郎的性格……
她大胆的赌了一把:“二叔,你有什么便冲我来……啊!”
邬二郎甚至于没等她说完,便一刀捅在了那孩子肋上!
暗室之中,九公主眼见着儿子雪白的中衣染上了另外一重更加深重的暗色。
热泪霎时间冲破眼眶,她马上配合的下令,扬声道:“我今晚就在这儿跟他们俩一起睡,你们都退下吧!”
同样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又因为是身在寺院中,却也没那么多规矩,侍从们倒不迟疑,告退一声,到院外去守候着了。
九公主这才垂泪道:“二叔,你好狠的心啊!”
邬二郎并不接话,只冷冰冰的问她:“是不是你做的?”
九公主道:“什么?”
邬二郎又一刀狠狠捅在了那孩子的右肋上:“我娘的死,还有文娘的死!李静钏,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再敢跟我装糊涂,下一次我就宰了他!你要是不信,只管试试看!”
九公主为之语滞,良久之后,恨声道:“那孩子也是邬家的骨肉,你嫡亲的侄儿,你杀了他,如何对得起你大哥和爹娘?!”
邬二郎道:“那我就先杀了他,再以死向他们谢罪!”
“说!”他怒喝道:“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