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旭详详细细汇报完毕,蓝京当晚坐在堂层沙发想了很久,核心问题只有一个:
犯罪证据在哪里?
手机在手里掂来掂去,脑海里闪过“马征”的名字,迟疑半晌终究没拨出号码,倒不是怕被监听,副厅级干部手机都安装有防窃听装置,而是怕马征的手机被监听,毕竟他与陈豪的关系是明牌。
“你明天再跑趟武田,从大凰山进去找马征,弄清楚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秘密。”
临睡前蓝京吩咐道。
第二天上午蓝京继续下基层视察,途经公安局时将正委梁鸿鸣叫了出来,似笑非笑道:
“梁正委准备扔下涧山人民不管,跑到元州享清福?”
“什么?”
梁鸿鸣一脸茫然地问,昨天县城大街小巷虽然传遍蓝京常委会与李右津吵架,主要集中在“吵架”种种细节,具体人事任免清单都有谁反而忽略了。
蓝京打量对方真不知道,遂笑道:“市里有意向调你过去充实110指挥力量,我还以为梁正委主动要求呢,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说罢车子驶离公安局大门。
梁鸿鸣呆呆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之外,猛地一跺脚骂道:“妈的,又想整老子!”
随即回到大院上车,朝司机一挥手道:“去元州!”
蓝京径直来到仁北镇,与周凤禄握手后示意单独谈话,两人进了办公室,蓝京劈头就说:
“可能凤禄已经听说了,市委组织部拿的调整方案是让你离开仁北,当县委统战部长。”
周凤禄确实有所耳闻,但亲耳听市委副书记说出来还是伤透了心,深深叹气,脸色黯然地说:
“我承认仁北工作做得不够好,与市县领导要求有差距,但我一直很努力,工业方面争取企业落户,农业多样化种植、特色经营,经济总量、增量连续几年排名全县前列……在涧山基层工作面临的困难很多,几年来也得罪了不少人,我始终认为只要把经济搞上去,提高老百姓收入和幸福指数就是最大的贡献,事实却非如此!我知道蓝书记肯定帮我们说话了,作为外省干部跟本土市长吵架,没有相当的底气和勇气是不行的……我不忍心再增加蓝书记的负担,如果市里真坚持这样的调整,我愿意服从大局。”
蓝京认真端详对方,半晌道:“凤禄啊,你愿意服从谁的大局?某个市领导自以为的大局,还是涧山发展大局?如果后者,我认同;如果前者,你糊涂透顶!”
周凤禄霍然抬头:“蓝书记……”
“你是省委组织部安排到涧山锻炼的交流干部,交流期间做得好与不好,鉴定结论必须还由省委组织部出,市县两级只能是建议,”蓝京道,“交流干部干部做得好得到提拔是应该的,做得不好,要么回原单位,要么经省委组织部同意后调整工作,我理解的程序与三相这边差不多吧?”
“确实如此,但,”周凤禄颓然道,“但中原地区各层级交流力度很大,省委组织部每年都安排几十个干部下基层锻炼,哪能个个都照应得过来?大多数服从地方安排,自生自灭,只有少数或提拔,或回原单位重用。”
蓝京笑笑,道:“原单位相当于爹娘啊,女儿嫁出去过得好坏,娘家可不能不管……凤禄从省经贸委出来的吧?受了委屈别憋着,一定要说出来,至于娘家管不管、管到什么程度,那个随缘,凤禄觉得呢?”
被蓝京说动了心,周凤禄沉吟道:
“其实我在经贸委人缘还不错,跟几位副主任也都说得上话,说实在的昨天听到调整统战部长消息时想过去省城,可转念一想,自己混得不好跟原单位有啥关系?交流期没到,就算原单位愿意接受我回去也没好位子,还不如……”
“我要批评凤禄这种消极悲观的想法!”
蓝京严肃地说,“一定要把跑官与如实向组织反映问题区分开来,跑官是德不配位、能不配位,及时向组织汇报思想动态、工作情况、个人想法,有利于自己成长进步,譬如调整统战部长一事,你不主动汇报的话,省委组织部、省经贸委还以为你捱不过乡镇工作辛苦,主动要求换成较为清闲的岗位呢。”
“哦,我懂了,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