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在人性、道德、理智甚至党纪的荆棘丛中苦苦挣扎,一再压制脑中的欲念与冲动,提醒自己: 我的路很长,我的路很长,我的…… 错了!重念三遍“我的路很长”…… 就在他拚命警省束缚自己之际,耳边响起黄芊芊平缓而有节奏的呼吸声,原来她睡着了。 哎—— 蓝京轻轻吁了口气,突然间小心翼翼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触手间滑腻得仿佛涂了层油脂,异族风情的确大不一样哎,让他禁不住涌起继续探索的念头,然而他轧然止步,不敢深入了。 难怪啊难怪…… 难怪连武英奇那个见多识广、女友貌美如花的侄孙都把持不住,援藏期间克服高原反应与黄芊芊要做一夜夫妻,实在是……实在是她的**别具妙处,令人神往,令人神往! 幸亏她睡了,熟睡,悠长香甜的呼吸声很快让蓝京渐渐冷静,继而倦意习卷而来,只隔了小一会儿便也进入梦乡…… 梦里他来到了慕名已久的蓝宝石湖,坐在湖边,双脚浸入清凉洁净的湖水里,小鱼儿顽皮地围着脚丫游来游去,远处山峰白雪皑皑,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圣洁的光芒。 蓦地湖面波动,从湖底深处冉冉升起美人鱼,她的眼睛碧蓝碧蓝,她的茸毛碧蓝碧蓝,她的山峰挺立而飞翘,她双手轻抚双肩发出空灵而遥远的声音: “摸我……摸我……摸我……” 蓝京则喃喃道:“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冷不防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 “蓝书记不能干什么?我们又在干嘛?” 什么? 蓝京打了个激灵,瞬时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便看到自己居然压着黄芊芊! 奇特的是,黄芊芊丝毫没对自己的处境感到震惊、惶惑、愤怒,或无地自容,或羞愧难堪,只用碧蓝碧蓝的双眼一眨不眨看着蓝京。 蓝京弹簧般跳起来,忙乱中没忘了拿毛毯盖到她身上,一直退到对面沙发才结结巴巴道: “请听我解释……昨晚你在楼下酒吧喝醉了……侍者可以证实这一点,你确实喝醉了……” 黄芊芊双臂枕到脑后,淡淡道:“我说过酒量不行,经常醉。” “醉了之后你走不动,我感觉不能搀你从风情街离开那样影响很坏,就,就,就在楼上开了间房,”蓝京咽了口唾沫,“进来后大概都喝……喝多了,身体失去平衡滚到床上,你正好……正好压在我身上……” “我很重吧?” 黄芊芊微微一笑道。 “主要我也喝多了,动弹不得,唉!” 蓝京自责地叹了口气,“后来你说太热,便飞快地脱……脱衣服,我也阻止不了,再后来都……都睡着了……全过程大致这样。” “蓝书记是说,我脱成这样后,两个人安安静静睡了?”黄芊芊语气里满满的怀疑。 “确实是,喝醉了嘛……” 蓝京暗想你是主动喊“摸我摸我摸我”,老子使出洪荒之力才控制住冲动,老子容易吗! 黄芊芊沉默半晌,问道:“如果前面都是真的,那刚刚醒来时您怎么压在我身上?” “呃……” 蓝京又出了一身冷汗,说实话,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凭多年经验直觉应该没那个。 是否那个,感觉明显不一样,这个蓝京还是蛮有把握。 半晌才长长叹息,道,“我喝醉后行动也……也难以猜忖,所以平时尽量不喝,失态的后果真的很严重……昨晚若有得罪之处请黄县长海涵。” “彼此彼此……” 黄芊芊平静地说,又停顿半晌陡地坐起来,满不在乎地当着他的面满床找衣服。 蓝京慌忙转过身,口干舌燥、内火上冲,努力压着情绪道: “房费已经付了,我……我先下楼,你……你等会儿再走。” “好啊……” 她轻飘飘应道,转而道,“帮我拿下你脚边的衣服,怎么飞到那边去了?” 蓝京强忍心头悸动,他以手指勾起丝滑的衣服反手一扔,随即仓惶逃出房间。 原计划上午回涧山,可经历这段又惊又险又奇的糗事后,蓝京感觉自己需要静一静,遂以处理市统战部事务为由推迟到下午。 谁知郑光泉大概为了表忠心,当然也有请蓝京代表市领导召开常委扩大会正式宣布任命的想法,决定等下午和蓝京同车返回。 新晋常委发了话,新晋副县长还有啥可说?黄芊芊也只得留下来等。 下午从市府大院出发,秘书沃利军知趣地坐到后一辆车,蓝京则和郑光泉、黄芊芊同坐前一辆车。 车上黄芊芊罕有地没象往常没心没肺地谈笑风生,带有少数民族血统、性格大咧咧的她想想昨夜发生的事,还是有点不自在,恐怕也真因为蓝京顽强守住底线,否则自己脱成那样哪个男人不乘机大占便宜?事后也没法责怪,毕竟自己主动喝醉的,又自己脱得身无寸缕。 郑光泉诧异地轻瞟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黄芊芊,暗想才提拔副县长就变得深沉起来了?遂笑着问: “昨晚黄县长逛街没?” 此言一出连蓝京都吓了一跳,黄芊芊连忙说: “没……身体有点不舒服早早睡了。” 郑光泉道:“怪不得发短信你没回,双马县一下子提了两位副县长,他俩都有点小激动,叫了四个县六七个人到风情一条街喝酒……” “风情一条街?” 蓝京和黄芊芊同时失声道。 “是啊,民族风情街,”郑光泉对他俩的惊讶感到奇怪,“要说民族特色真一般般,但市里有补贴所以价格便宜,不乱斩客,我们一桌也就花了一千多块钱,除白酒自带还叫了两扎生啤呢。” 两扎生啤? 若非郑光泉平实本分的性格,蓝京简直怀疑他在影射自己。 黄芊芊试探道:“在哪家吃的?一定很热闹吧,早知道我也去了。” “苗寨土灶酒店,生意还不错,”郑光泉道,“斜对面是家藏区酒吧,唱歌跳舞挺热闹,我们坐在二楼包厢正好免费欣赏,哈哈哈哈……” “咳咳咳……” 蓝京正在喝茶被呛着了,捂着心口猛烈咳嗽,暗想自己挑的位置比较靠里应该没被瞅到,不然郑光泉不敢在车里乱说。 黄芊芊也吓得胸口急剧起伏,强笑着打岔道: “以后泸海、蓝宝石湖要多开些酒吧,很多游客都好这一口。” “唔……” 蓝京含糊应道。 郑光泉笑道:“咦,平时很少看到黄县长喝酒,这回回去由蓝书记亲自摸摸底?” 这话又让蓝京和黄芊芊双双大惊,酒量的底是摸过了,别的底也……也大抵有数了,还压在身上睡了一夜呢。 “酒量太差,真的不能喝。”黄芊芊简洁道。 蓝京则道:“光泉啊,下午常委扩大会要开一次素会——取消晚上的例行酒宴,今后除非接待上级领导,县里的同志没必要动辄找个理由大吃大喝,纯属浪费,群众影响也不好,省下的钱到泸海多挖条沟、多种几棵树不是更有意义?” “好,好,我明白。” 郑光泉感觉县委书记对喝酒真不感兴趣,非但如此,黄芊芊也不愿聊喝酒话题,遂识相地转移到其它县人事调整的八卦方面去了。 车子开到县府大楼刚好中午,上楼时郑光泉被几位秘书围住汇报各种事务,蓝京和黄芊芊并肩进了电梯,沃利军见状迅速收住脚步等待下一趟。 电梯上行时黄芊芊低声道:“全都忘了吧,以后我绝对滴酒不沾。” “我也是嗬……” 蓝京叹道。 县委组织部长陈自力已提前守在办公室,见蓝京进来边站起身边道: “市委谋划在后、到位在前,涧山这边压力太大,昨天杨县长、万书记他们商量趁着常委班子配齐先研究一波,有争议的放到后面再说,蓝书记。” 蓝京早猜到如此,况且门前进换成郑光泉对杨、万二人都是坏消息,统战部长刘迅揽下重任后也忙得正欢,与蓝京走得越来越近,照这样发展下去利用常委会对付陈豪的武器将慢慢失效。 “但有几个难点首先得解决啊,”蓝京故意不接陈自力递过来的名单,边脱外套边说,“你那个把关不严、审核不力,在组织部十多年的副手咋办?” “调到宣传部,原常务副职到报社主持工作。”陈自力道。 这还差不多。 蓝京颌首道:“谁接他的位子?” “旅游局田增财。”陈自力道。 “有问题,”蓝京落座道,“花海、鳄鱼岛两个烂尾工程要问责的,在此之前不能把他放到这么重要的岗位。” “杨县长、万书记都觉得可行……” 陈自力故意拖了个尾巴。 蓝京没吱声,这才接过名单上下扫了扫,目光一凝道:“公安局梁正委调整到正法委兼司法局?” “按干部轮岗要求,”陈自力道,“梁正委早该进行内部交流了。” “哪个接正委?名单上没有嘛。” 蓝京翻到后面看了看。 “没合适的,暂时空缺。”陈自力道。 蓝京慢慢放下名单,定定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