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画听到她有些细碎的心声不断响起,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在不断地双面推算落棋。
一开始他还有些似懂非懂,到了后来,他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二狗小声在心底问道:“老傅,她、她在说什么?是念一些我们不懂的咒语吗?”
傅时画沉吟两秒:“……如果有这种咒语,我可能会先试试看能不能把你变成猪。”
二狗大惊失色:“你怎么竟然还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傅时画道:“我危险的想法还有很多,你要听吗?”
二狗难以承认,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秒可耻的心动。
陈四也难以承认,自己竟然有那么许多秒的可耻心动。
傅时画天花乱坠,陈四如痴如醉。
而虞绒绒自弈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大师兄,你在听吗?”她在心底唤道:“我找到破局的办法了。所以……要杀了他吗?”
傅时画依然是和之前一样笑吟吟的声音:“好啊。”
于是陈四还沉浸在自己拥有了傅时画这样一张完美的皮的幻想中时,虞绒绒已经动了。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符,符上正有剑意若隐若现,她站在了距离傅时画斜前方大约一步半的地方,然后看向陈四:“陈真人,梦做完了吗?该醒醒了。”
她的声音清脆温和,陈四猛地从傅时画编织的美梦里回过神。
虞绒绒抬手,也将遮住面孔的兜帽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可爱的圆脸,她看向陈四,突然问道:“你会下棋吗?”
陈四一愣:“什么?”
虞绒绒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很巧,我正好看过几本棋谱。”
陈四心中突然有了些不详的预感,他顿了顿,悄然攥紧了拳头:“所以呢?”
虞绒绒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落在了他的手上,依然和声细语:“虽然不知道你手里是什么,但既然是棋局,我便按规则下了一局,落了子。”
她抬腕翻手:“请陈真人落子。”
陈四眼瞳收缩。
他明明站在棋局之中唯一的生位,且从头到尾都一动未动,但为什么面前少女的脚下竟然也慢慢地变成了一个生位!
“所谓残局,也总有一个破局之法。”虞绒绒笑了笑:“这一局,我觉得我解的还可以,你觉得呢?”
陈四似有所觉,猛地低头向自己脚下看去。
却见自己所站的生位光芒竟然在渐渐熄灭!
就在他脚下生位逐渐消失的同时,黑白棋局变幻,残局之中,不断有棋子簌簌而落,眼看就要成合围之势,将陈四困于其中再行绞杀!
他此前便是用这一招杀尽了与他同行之人,当然知道被落子合围后的下场。
陈四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生死中磋磨了许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搏的机会。
下一刻,这位杀尽了同伴的白衣公子倏而扬起了他的那柄扇子,足尖一点,向着虞绒绒的方向爆冲而来!
——若是无法再次占据生位,便在自己的死成定局之前,将领域中的其他人都杀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六七步,陈四才起,虞绒绒便已经感觉到了有扇风迎面而来!
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那柄扇子的边缘变成了锋利的、闪着幽蓝淬毒色彩的薄刃,恐怕见血封喉。
但她一动不动,只向着傅时画的方向伸出了手,再将另一只手中的剑符向前挥去——
一声铮然。
通体漆黑的渊兮从她的颊侧探出,恰好在那柄扇子快要触及她鼻尖的同时,轻巧地挡住了陈四这般的暴起一击!
傅时画手腕微抖,剑意激荡,虞绒绒头上的珠翠摇摆成一片清脆叮当。
明黄符纸被那一剑斩开,然而符上的剑意却并未散去,好似在傅时画的剑意上再天衣无缝地承接了一段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