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掌门的声音倏而低沉:“却也有另一个名字,魔神。”
虞绒绒悚然一惊。
却见梅掌门慢慢站了起来,手中长剑铸成的拐杖重重一点地面,声音肃然。
“我梅梢万年镇守此处,只为以满山剑意,世代剑气,压住他被封印在此的四肢。”
“汲罗以命为符,守住了浮玉山封印的魔神心脏。”
“任半烟与任半雨两姐妹以命为符,将松梢剑阵重新镇压。”
虞绒绒怔然看着对方。
她看不清梅掌门的面容,却能看到她望向自己的眸子。
那双眸子平静却锐利,剑意肆虐却又归于虚无。
好似看透一切,也好似某种来自天地的悲悯。
那一瞬,虞绒绒只觉得自己的心重重一跳。
那种震动好似带着某种共鸣,又带着来自深渊地底的某种喟叹,然而她再抬眼之时,梅掌门的眼眸依然厚重而深沉。
“虞小友,你知道小楼的意义了吗?”
……
梅掌门的剑尖点地之时,满山雪鹤倏而飞起,松梢枝头的雪簌簌而下,落在了满山弟子的肩头发梢。
有人骂骂咧咧,以为是有同门捣鬼,就要出剑去怒骂一场。
也有紫衣僧人自树下走出,浑身纤尘不染,宣一声佛号,看向一旁的瘦小老头:“你看,你不说,也总有人替你去说。”
耿惊花眉头紧皱,憋了又憋:“梅老妖婆,多管闲事。”
某一处院舍门口,青衣少年持剑而立,梅梢的风吹乱他的束发,稍微遮住他过分漂亮的五官,遮住他眼底散漫却有些暗暗的光。
他倏而抬手,捂住了心口,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解自己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二狗,刚刚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傅时画拧眉问道。
二狗愣了愣:“没、没有呀。”
傅时画神色更沉,他确信那不是幻觉,那似乎是某种从山峦最深处而来的震动,仿佛想要唤醒什么。
——却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比剑大会到了尽头,也到了其他门派的弟子各自回门派的时候。
来时秋满园,去时春将临。
但梅梢雪岭从来都是那样,漫天雪鹤,剑气依旧,雪也依旧。
剑舟一艘一艘而起。
燕灵脸色依然不太好,她自剑舟一侧探出身去,清脆道:“表哥,走啦,快来。”
穿着琼竹道服的少年点了点头,却突然似有所感,倏而回头。
却见那面书写着百舸榜名次的绝壁上,最高的位置,有字迹微微一变。
——从有些陌生的“虞六”两个字,变回了他更熟悉的那个名字。
那是三个几乎要烫伤他眼睛的字。
百舸榜。
第一。
虞绒绒。
——第三卷·挥毫洒墨运天机·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