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荒谬了,温蓉蓉被一阵冰凉的水给激醒的时候,心中还满是荒谬的感觉。
她睁开眼,自己正躺在河边,枕着南荣慎那条残缺的大腿,被他撩着水在搓洗手上的血污。
“这里……”温蓉蓉哑声开口正想问什么。
“你醒了,快点洗干净,他们又围过来了,”
南荣元奚站在温蓉蓉头顶不远处,对南荣慎说,“她醒了,谨言你直接抱着她下去,但是切记听着琴音走。”
南荣慎点头,扶着温蓉蓉撑起些身子,然后直接挪到水里,白虎也跟着跳到了水里。
南荣慎坐在水里,正要抬手去拖抱温蓉蓉下水,温蓉蓉这才看清,这里是城镇的边缘,这里居然有一条河……不,说得并不准确。
因为河中的水并非无色透明,而是泛着些微亮光的血红色。
却又不像浓稠的血一样腥咸黏腻,落在皮肤上,透着熟悉的舒适感。
“是血灵脉?”温蓉蓉纵使在这种危机四伏头脑不清的状态下,发现了这个事实也难免震惊走调。
不远处看上去刚刚在血灵脉里面洗好,身上还没有完全干的众人闻言看过来,包括南荣元奚。
因为有南荣元奚弹琴,短暂闲下来的嵇若率先开口,“可不是吗,血灵脉哎,温楼主是不是眼睛都开花拉?”
嵇若一直对温蓉蓉颇有好感,觉得她很有意思,只是她身边总是跟着一条“恶犬”不得靠近。
这会儿跟她搭个话,那“恶犬”便又目光沉沉地朝着他看过来了。
嵇若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眯了眯,转过头不说话了。
断腿儿残狗,咬人更凶,再说残狗还有大哥,惹不起哎。
温蓉蓉不用南荣慎拉直接扎进河里,浑身的酸痛迅速缓解,舒爽地叹息了一声。
而白虎不光泡进来,还喝了起来,温蓉蓉见南荣慎脸上的伤处因为这血灵脉,肉眼可见地开始痊愈,心中和她使用过度的手臂一样酸软。
“准备好了吗,”南荣元奚说,“跟着琴音走,我们就能到一起。”
他的话音随着温蓉蓉和南荣慎身上的血污被彻底洗去落下。
温蓉蓉才醒,还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因此她发现天幕渐渐被灰蒙蒙覆盖,街道上的色彩在灰蒙蒙的天幕追逐之下,如被柔软地覆盖上了一床色泽单调的被子,一切都逐渐失去了颜色。
原本站在河边不远处蠢蠢欲动要上前攻击的那些“人”,开始抬头仰望覆盖而来的天空,他们身上如风化一般开始分崩离析,随风散去。
温蓉蓉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南荣慎的灵力却随着死城的到来,渐渐地恢复了。
他掌心一拍水,单臂勾住温蓉蓉的腰身,轻灵地抱着她跃上了白虎,白虎身上伤处彻底消失,低低咆哮了一声。
温蓉蓉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面前的世界如一幅褪色的卷轴,绽开了灰败苍凉的画作。
连南荣元奚和那些救他们的同伴也一起被这灰败吞没,消失在了眼前。
不过温蓉蓉还没来得及慌张,南荣慎便将下颚轻轻放在了温蓉蓉的头顶,亲昵至极地蹭了蹭,说,“别怕,你听,我哥哥的琴音还在,我们跟着琴音走,就能跟他们在安全的地方会合。”
白虎从逐渐干涸的血灵脉之中站起,然后被南荣慎操纵着,循着琴音的方向而去。
温蓉蓉因为太过专注地听着琴音,都没有在意南荣慎过于亲昵地一直在有意无意蹭着她的头顶。
她的发髻散了,那些灵器发饰,大多数被她徒劳无用地扔出去试图攻击那些“人”,剩下的一部分,在各种抡狼牙棒和泡血灵脉的时候没了。
她现在长发披散,虽然拧了也还是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没有任何的珠钗碍事,南荣慎能够毫不顾忌地,将温蓉蓉的头夹在自己的脖颈之下不断用下颚摩挲。
死城彻底降临,白虎受南荣慎的操纵,边滴着水,边朝着死寂的街道上走,琴音不断地循环,调子单一却莫名地听上去让人难过。
温蓉蓉不知道他们走得多久,那种似乎才过了一条街,却又好像这样走了一辈子的感觉,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认知,让人迷茫不已心中焦灼。
但是他们一直跟着琴音,温蓉蓉长发渐渐干了,白虎身上的毛发也重新蓬松起来的时候,终于,他们停在了一堵墙前面,被阻隔住了路,琴音十分真切地就在墙后面。
温蓉蓉正要张口问怎么办,南荣慎突然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说,“放空思想,只听着琴音。”
温蓉蓉满心疑惑,却还是照做,南荣慎也闭上了眼睛,不去看面前有形的墙壁,只循着琴音的方向,操纵与他心意相通的白虎,继续朝前走。
他们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墙壁,等到听到琴音就在前面的时候,南荣慎才刚刚挪开了放在温蓉蓉眼睛上的手掌,就听到一声雀跃至极,也满含着无限惊慌和后怕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