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熠扫她一眼,按下键盘,冷声道,“开始吧。”
“好的,苏总。”已经在线等了半天的并购总监接着刚才说到一半的问题继续。
周粥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向他冷峻的侧脸,他困着她,是要让她在这儿听他们开会……?
她动也动不了,也听不懂那些人说的专业词汇,更别提时不时还会夹着粤语,她听着听着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课堂,眼皮渐沉,索性拿他的肩膀当枕头,倚了过去。
他的话不多,大多的时候都在听,偶尔会打断对方的话,简明扼要地指出问题,周粥靠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里传来的微微震颤,她在迷迷糊糊中想,他这种低音炮的声音,要是唱起摇篮曲来,应该很好听。
再后来,她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周粥睡觉很少不做梦,很多个时候是在梦魇中一头冷汗地惊醒,今天难得睡到自然醒,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睡在了什么地方,以为自己还是在出差中。
她拥着被子,睡眼惺忪地倚到床头,不知道碰到了哪儿,厚重的窗帘缓缓打开,外面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房间的摆设有些熟悉,周粥渐渐清醒过来,她昨晚睡在了这里。
床的另一侧摆放整齐,不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她掀开被子,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只是脱了外套,周粥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目光蓦地定住。
她丢了的那条手链重新戴回到了她的手腕上,断掉的地方已经让人重新修补过,看不出一点儿痕迹。
周粥怔怔地看着手链,在床上呆坐了很久,才起身下床。
偌大的房间还是像那天早晨一样,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周粥靠在墙上,心里有些不知缘由的空落。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清晨的安静,是阿苓打来的,周粥撑起些精神,接通了电话。
阿苓激动到破了音,“周粥,你知道吗,郑怀成出事儿了!!!”
周粥呼吸都轻了几分,“他怎么了?”
阿苓语气很快,又气愤,“今天早晨启林的高层会议上,他直接被警察带走了,现在网上都快传疯了,这个人渣给启林的女员工下药,还不只一个,现在那些受害的女生联合起来,把他揭发了。”
周粥听着阿苓的声音,腿有些脱力,她滑着墙,慢慢蹲到地上,那晚那种不能自控的窒息又漫上来,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抖。
到后面,阿苓再说了什么,周粥都听不到了,连阿苓什么时候挂掉的电话,她都有些恍惚,她将头埋进膝盖里,紧紧环住自己,这个姿势对她来说是最有安全感的,像是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周粥慢慢抬起视线,他站在她面前,垂眼俯视着她。
周粥轻声开口,“他们说郑怀成被警察带走了,你做的?”
苏柏熠口吻稀松平常,“不算是。”
那就是有他的手笔了,周粥认真看他,颤着声音,“谢谢你。”
苏柏熠回,“是他罪有应得。”
周粥愣一下,缓缓点头,“我最喜欢罪有应得这个词。”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相信,所有的坏人最终都能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只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问题。
苏柏熠看她一眼,朝她伸出手,周粥在他的注视下,腿上生出了些力气,她握上他的手,扶着墙,站起来,站稳。
只是身上那种生理性的颤还是停不下来。
苏柏熠将她冰凉的手拢到掌心,用力攥了攥,“怕什么,抖得跟个鹌鹑一样。”
他在这儿,谁还能再欺负了她去。
周粥眼眶发涩,她不想承认她在怕什么,只回他,“我才不是鹌鹑。”
苏柏熠看她,“不是鹌鹑是什么?”
周粥仰起头,想将快憋不住的眼泪给逼回去,“我是猫,你昨晚说的。”
苏柏熠像是再看不下去,大手直接覆上她的眼角,嫌弃地给她擦掉眼泪,动作有些生硬,语气也是硬邦邦的嫌弃,“谁家的猫能有你这么能哭?”
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周粥却从他温热的掌心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她心头似被砸了一下,嗓音滞涩,“反正现在跑进你家了。”
苏柏熠的手停住。
周粥对上他的眸子,目光闪了闪,最后又看向他,喃喃道,“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