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河早上见到两人,吓一跳,心说你俩这身份不清场就算了,出门怎么也不带人?
他见两个老爷子一副“微服私访”的样子,就没跟其他人透露他们身份,只说是“月月她同学家爷爷”。
马老太太看这俩老头子不客气的样儿,还嘀咕:“同学来就算了,家长咋还跟着来了?别人家准备饭菜不要钱哪?”好在老太太只是在心里嘀咕。
两位老爷子倒是对苏家这场面很有兴趣,姚家和季家家里人也不少,但是小辈们各有各的事,就说姚家,除了老二离家近一点,老大在西南,老三在海岛,别说平时,就是过年,也不一定能聚齐。
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是没有事。
另外一方面,他们身份不一样,就是家里有喜事,也不适合大操大办,不像苏家,很有人情味。
这一院子人,他俩坐这儿,就听这个喊叔,那个喊婶,男人们杀鱼剁肉,女人们切菜炒菜。厨房里站不下这么多人,人就站在院子里忙,两条长凳,上面放着个簸箕,围着一圈人在包包子。
忙忙碌碌,一派烟火气,让两个老爷子想起年轻时候,有一年在后方养伤,正好赶上过年,那时候就像这么热闹。
不过他们那时条件没这么好,吃不上白面包子。
两个老爷子想到这里,也兴致勃勃地洗了手,来帮忙包包子,“这是干什么的?怎么包这么多?”
马老太太笑呵呵道:“给隔壁邻居的,以后就要在这儿过日子了,给邻居们打声招呼,蒸好了一家四个……你俩去坐着歇会儿喝喝茶,不用你们,没多少了!”
姚老爷子哈哈笑:“没事没事,我们也来帮帮忙,大妹子,不用怕累着我们,你别看我们粗手粗脚,我们以前也干过灶上活的!”
尤其是姚老爷子,他年轻时候是个刺头儿,经常干些不服从命令的事,旅长气啊,就给他罚到炊事班去了。
季老爷子是他的政委,也没少被连累,两人当时经常一个炒菜,一个烧火。炒菜的那个铁勺都快抡冒烟了,烧火的那个被熏得黢黑,一点儿看不出白面书生样儿。
姚老爷子和季老爷子忆往昔,马老太太在旁边呵呵,我是怕累着你俩吗?我是嫌弃你俩不会干活!
瞧瞧那包子包的,揪那么多面干啥?放那么多馅干啥?就你俩会干活?包出来的包子都大一圈,没看见啊?
马老太太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包子包完了,把簸箕端到旁边房间去,厨房的锅在用,等菜炒好再蒸。
马老太太一边端,一边招呼人,“萍萍,哎,来,给两大爷打些水来!”又对姚老爷子两人说:“你们洗洗手歇着吧哈!”省得再糟蹋东西。
苏家今天请的人都不是外人,像在京城的这些老家人,老太太们、马向东马超英他们,还有关系亲近的,比如许家茂,他算是苏长河的得力助手,再就是苏长河、马蕙兰、苏月他们仨各自的老师。
在尊师重道这方面,苏家一向做得比较好,主要是上辈子的习惯。上辈子苏长河不算文化人,没读多少书,他闺女媳妇遇到的老师都不错,在学术方面,苏长河给不了多少帮助,只能对老师们加倍好。
几位老师除了有事,都来了,他们能感觉出来是真心实意邀请,还是客套。
三方老师一碰面,还挺有意思,他们都是教育系统的人,不管是高中老师,还是大学教授,抑或是研究方向千差万别,大家都是文化人,总有话聊。
马蕙兰的老师隋教授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老太太看着院子里的热闹,感叹了两句,一句是“书香门第”,一句是“雅俗共赏”。
这位老太太年纪比两位“wen”教授可大多了,比庄教授也大了十来岁,她当年在战场上救死扶伤时,庄教授他们还在玩泥巴呢。
连姚老爷子和季老爷子洗了手坐到她跟前,听到这两句感叹,都分外乖巧地说:“没错,没错。”
这老太太可不是一般人,老革命!打从三几年,老太太就活跃在各个战场上,手底下救过的人,按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算,老太太都够成佛了。
而且老太太救的人可不分哪个党派,当年在淞沪战场上,送到她手里的受伤的爱国人士,她都救。
后来有一次老太太的身份暴露,特务要对她用刑,驻扎在附近的部队、警察局直接就扛着枪去了。
连对方的最高领导都说:“勿要轻慢有功于国之人。”
姚老爷子和季老爷子也受过老太太的恩情,虽然老太太说她是军医,这只是她的本职工作,但他们还是很尊敬老太太。
他俩今儿来之前可没想到会见到老太太,更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是苏长河媳妇的老师。
老太太徒子徒孙无数,正经行过拜师礼的徒弟有八个,这八个徒弟中,大徒弟已经做到了卫生部部长,其他的有当院长的,有当主任的,还有当“御医”的。
老太太走出去,那就是祖师爷,她多少年没再收过徒弟,谁知道竟然让苏长河的媳妇叫老师?
还不是那种上过她的课,称呼老师,老太太可是亲口说了,赶明儿行拜师礼,请他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