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芬心急如焚,看到拾参就朝他伸了手,想把拾参抓走,拾参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张翠芬抓了个空,焦急的喊,“参小子,志国出事了,你快去看看!我和他爹又是打又是喊,都喊不醒他……”
拾参,“别急,他睡两天就好。”
张翠芬,“……哈?”
拾参让她别担心,张志国喊不醒只是睡得太沉,没大事,等他睡饱就醒了。张翠芬对拾参是十二分信服的,她狠狠骂了张志国两声,“死孩子!差点把我和他爹给吓出病来!他从小到大也没睡这样沉过!我还当他被脏东西眯眼了!死孩子,等他醒了看我不把他的耳朵拧下来!”
张翠芬火急火燎的吵醒拾参和王春梅,大晚上的,她过意不去,和王春梅说,“明儿给你送白萝卜赔礼,你不能生我气!”
王春梅打了个哈欠,“谁稀罕你的萝卜,留着自个吃。”
张翠芬咯咯笑着,打着手电筒回家了。
拾参关上院门,王春梅问拾参,张志国真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她打了个寒颤,“要说咱村里是挺邪门的!娘也觉得是该祭祖!”
拾参单手撑着她的肩膀,在她身上放了张安神符,“张志国没被鬼缠上,我保证!”
王春梅打了个哈欠,眼角冒出泪珠,“没被缠上就好,睡觉吧啊~太晚了!”
王春梅进屋后,拾参帮她关上房门。
挥手将院门打开。
拾参拎着酒壶走到院子石桌上,“进来。”
靠在墙角阴暗处的张风良微僵,他在拾家蹲了大半夜,站起来的时候,双腿从脚趾头到大腿根处,如针扎一般疼。
张风良抿着唇,一步一挪的走到院门口。
拾参躺坐在摇椅上。
张风良的双手攥紧了身上这条破烂缝补洗到泛白的裤子,“我,我只是想站一晚。”
拾参颔首,让他进来将石桌上放着的酒杯满上。
桌上摆放的是两个酒杯,很明显,拾参是准备了他的酒杯。张风良沉默的走过去,他伸出手要拿酒壶的时候,看到自己黑脏的十个手指头,本能的卷缩着收回了手。
心里难堪羞愤。
他……他就是脏的,有什么资格去拿别人的东西!
拾参,“倒酒。”
张风良的话在嘴中咀嚼。
拾参嫌弃,“你还等着我给你倒酒呢?”
张风良急忙否认,“不,不是……”
是他的手脏。
拾参语气冷淡,“脏了就洗干净。”
张风良羞耻得脖子都是爆红的,院子里有水桶,里面装的是二次水,王春梅洗过大白菜后还能用的水。张风良认认真真的将手指甲缝里的泥巴抠干净,直到十指指腹被戳成红色的后,他才满意。
张风良今晚上来拾家蹲着,是他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后背村了。
他在家庭的影响下,从小只学会了偷鸡摸狗做恶事,现在爹死了,娘送去了劳改,爷奶从来不是省心的,他的弟弟妹妹们和他并不亲近……
给他恩情给他改过自新机会的是拾参,给他温暖的王春梅,他会永远记住在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是王春梅告诉他,她能养他!
张风良吸了下鼻子。
他十三岁了,他懂得羞耻。
王春梅能养他,他也不能赖上她。
他只是想在离开前,将她给的温暖留在心里,只是……想默默的陪她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