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凡比划的手势,张文良似乎有些明白了,“直筒的衣服,多费布料?”
陈凡张着嘴眨眨眼,想说不是这么回事儿吧,可是感觉他好像又没说错?
沉吟两秒,他便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继续解释,“最早的时候,传入我国的西服是直接抄的西方人的版型,特点是粗大宽松。
而亚洲人的体格不像欧洲人那么高大粗壮,尤其是民国时期,即便是富家子弟,也少有养得肥壮的人,所以穿着西服的时候,就有点沐猴而冠的感觉。
当时有人找宁波的成衣商号定做西服,可是拿到衣服之后,穿在身上很不满意,要求退货,裁缝师傅见了之后,也不多做辩解,只是说请客人多给几日时间,容他再改改。
之后他重新为客人量身高尺寸,用贴身裁剪的方式,做出一套修身的西服,客户重新取货的时候大为满意,从此红帮裁缝扬名上海滩。”
陈凡喝了口茶,滔滔不绝跟他们讲起当年红帮裁缝的趣事。
比如第一套中山服,就是红帮裁缝根据孙先生的需求,以小本子的士官服为原型设计出来的。
第一件修身旗袍,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大明星胡蝶,好不容易买到一块蕾丝布,找遍上海滩的知名裁缝商号,却无人敢接,最后是某位红帮裁缝接手,用做西服的贴身裁剪方式,做成第一件改良旗袍,这才有了后世婀娜多姿的旗袍身影。
还有第一家西服店、第一件西服、第一本西服理论专著……
侃了一大通,陈凡表达了一个意思,想要成为一名最顶级的裁缝,必须要去上海,找一位老红帮裁缝跟着学一学。
当然,这是以前,等改开以后,尤其是9o年代以后,各种服装培训学校层出不穷,各种新式裁剪方法都可以在学校里面去学,倒也用不着那么麻烦。
听完陈凡的讲古,张文良还有些好奇,“连你都没见过红帮裁缝做的衣服?”
算起来,陈凡从卢家湾出去,到过地委、省城,去过上海、京城、东北,而且往来的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么多人,总不会都没人穿过红帮裁缝的衣服吧?
陈凡抿抿嘴,心里想着,自己当然见过。
嗯,电视上见的,繁花里的宝总,穿的就是找红帮裁缝专门定制的西服。现实生活中嘛,好吧,也没见过。
他当然不会说这些,先叭了口旱烟,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在上海的时候逛商店,恰好碰上一个女同志在缝纫店取裤子。
当时买布料定做裤子的时候,那位女同志的要求就是要修身,不能做得太宽松。可是取裤子的时候,营业员交给她的,依然是一条满大街都是的宽松的裤子。你猜猜是为什么?”
他没有直接说结果,张文良却咂咂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吭声了。
杨书记坐在陈凡身边,忍不住摇摇头,“这些个小年轻,就是喜欢好看,也不管影响好不好,那裤子做得太紧,屁股蛋子都绷着,让人看了影响多不好。”
陈凡默默抽着烟,顿了两秒,又轻声说道,“杨伯,你知道现在京城、上海、广州这些大城市,最流行的衣服是什么吗?”
杨书记夹了颗花生米丢嘴里,转头斜眼看着他,“什么?”
陈凡单手比划了一下,“花衬衫、喇叭牛仔裤、蛤蟆镜,这是男的穿的,女的呢,也差不多,花衬衫、喇叭裤,就是女士墨镜不好买。”
虽然他用手势比划,可杨书记他们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都两眼茫然地看着他。
陈凡转着脑袋看了他们一眼,嘿嘿笑道,“反正啊,那些衣服拿到你们面前,别说穿,估计你们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直接扔河里丢掉。”
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两秒,黄保管员突然幽幽说道,“倒也不用扔了,剪吧剪吧,还是能当补丁用。”
陈凡顿时满脸无语,过了好几秒,才对着黄保管员竖起大拇指,以表敬意。
他随即转头看着杨书记,正色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前要求衣服必须‘合体’,那个所谓的合体,其实就是要遮掩人体曲线。
您也是老江湖了,见多识广,那恶人真的会因为看不见曲线,就丢掉龌龊的心思?”
杨书记眉头微皱,抽着烟想着什么,没有说话。
陈凡抽了口烟,继续说道,“也就是花衬衫、喇叭裤、牛仔裤都是从南方传过来的,产量不高,很多年轻人想买都买不到,所以穿这种衣服的人、从表面上看还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