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面条和面汤下肚,白榆从面碗的下面,翻出了三个荷包蛋。
给谢玉弓夹了两个,自己夹了一个。
谢玉弓吃着吃着,看着两个荷包蛋又愣了片刻。
还飞速看了一眼白榆的碗中,接着又吃了起来,只是耳朵的热意,包括脸上的红始终都没有落下过,烧红了皮肉,却熨帖了他心肺。
这一刻他竟是鲜少的什么都没有去想。
谢玉弓只是在想,他还是第一次和人抢吃的,又被让,这感觉真的很离奇。
许是他吃得太快,没来得及吹冷,胃袋的热度吝啬却又刁钻地传递了一些,到心脏的位置。
让他通身酸软不已,后知后觉地在吃饱之后,感觉到了疲惫。
他竟然觉得累了。
一大碗面,两个人都吃不少。
最后剩一些,他们捞着捞着,自然就捞到了同一根。
泡了这半天,面条已经变得易断,但是这一根仿佛格外坚韧,在面碗的上方拉成了直线。
谁也没有放开的意思,都抬起头看向
对方。
谢玉弓那头都已经吃到了嘴里,叼着面抬眼。
但和白榆的视线相碰时,他齿关本能一松。
这根面连同其他的,就一起被白榆的筷子卷走了。
谢玉弓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将他含过的,甚至可能咬出了牙印的面,吸进了嘴里。
他面色的红潮简直要变成红霞。
他想起上次在马车里,她捡他膝上的蜜饯吃。
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她给七皇子的那些书信之中,声称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到底是为什么,能让她做到如此地步?
若当真要取他性命,他们后来有许多的私下接触,她为何不像喝合卺酒的那夜,直接下毒呢?
或者像今天这样,她只需要提前服用过解药,而后将毒抹在筷子上,和他一起吃面,就能毒死他。
就能轻而易举地毒死他。
谢玉弓意识到这件事,后背陡然泛起了冷汗。
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竟不设防到了这种地步,这又……到底是为什么?
谢玉弓,他问自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可怜可悲,你也真的疯了吗?
他曾觉得她像一簇亮起来的火堆,让人不敢靠近,因为靠近会被灼伤久冻的皮肉,但现在他知道火是假的,他却竟然妄想用谎言堆积的虚火取暖。
何其可笑。
谢玉弓陡然站起来,决然离开了桌子边上。
白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搬过了大汤碗,开始喝汤。
吃得饱饱的。
谢玉弓洗漱好了,已经上床睡觉了。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子时,这一夜真的快折腾疯了。
白榆现在只想睡觉。
但是她漱口之后,到床边一看,谢玉弓可能是为了防狼,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蚕蛹,对着床里面看上去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