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有两次屋子里都响起了脚步声,白榆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幸好那脚步声很快便离开了。
船身又被剧烈地撞击了好几次,白榆翻倒在屋内的地上,木质地板冰凉彻骨,潮湿的水汽还不断地顺着地板的缝隙涌上来,她离水面非常近。
谢玉弓想的完全之地,能够保住白榆不被外力攻击,可如果船被撞沉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无法出去的白榆。
而随着船身被剧烈地撞击,外面的杀声如同酣战激烈的战场,越发地密集喧天,甚至压过了外面的阵阵雷声。
像是战场之上紧密的擂鼓,悠长的号角。
而与此同时,惠都皇城之中,只有国丧才会被敲响的登天阁内的鸿蒙钟,却响起了沉重而有力的钟声。
“锵——()”第一声皇宫之内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动作,以为自己听错了。
锵≈dash;≈dash;?()_[(()”第二声响起,所有人都望向了皇宫皇帝寝殿的方向,满脸错愕。
而此时此刻帝王的寝殿之中,安和帝捂着自己的头,一阵阵的头疼欲裂几乎要摧垮他的思维。
床边小案之上摆放着一盆正在盛放的兰花,安和帝震怒之下,直接将那盆兰花一扫,“嘭”地一声砸在地上。
“你这逆子!你难道是要谋逆不成?!”
安和帝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鸿蒙钟声,甚至听到了庭院里面传来兵器相撞的对战之声。
安和帝目眦尽裂地看着竟然敢提剑闯入他寝宫的太子,因为头疼根本爬不起来,他哆嗦着手指着太子,怒火几乎将他整个人点燃。
皇后从殿外扑了进来,声音凄厉无比:“陛下!太子他是为了保护陛下啊!今夜东宫与臣妾那里都接到了消息,禁卫军统领被人收买欲要弑君!”
安和帝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呼天抢地的皇后,而是捂着欲裂的头,看向了到现在仍旧喜怒不形于色,根本根据面色无法分辨心中所想的太子谢玉山。
安和帝从昨日午后召唤太子进殿说话开始,就骤然发了头痛欲裂之症,如今想来,竟然是这孽子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药!
安和帝气得简直想笑,他这样护着面前的这个孽子,遮掩西岭一事,无论奏折上如何说,无论身边人如何说,也一直不肯相信是他亲选的储君对他身下的皇位迫不及待。
觉得他会隐瞒铁矿一事,不过是因为手下养的人太多,需要一些钱财活动。
()安和帝自己也做过储君,知道那种捉襟见肘的滋味,因此打算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敲打几句便罢了。
可是谁料到他不过是想摸一摸西岭那边的底,朝臣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就到这时安和帝也没有怀疑到太子的身上。
还以为是有人趁机要将这泼天大罪加在太子身上,撼动国本。
可是如今看来,一切竟都是真的!
太子就是心怀不轨,不知道在西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举动,才会不断地收买江湖杀手,诛杀所有接手铁矿一案的朝臣。
甚至连自己母族的人也不放过,何其歹毒?
到如今……他不知中了什么毒,太子谢玉山带着人已经杀到了他的殿前,他人还未死,鸿蒙钟已经敲响了两声,安和帝才终于肝胆俱裂地明白过来。
好一个太子!
好一个他亲选的,光风霁月谪仙临世的储君啊!
竟然是根本等不及他这个父皇死去,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登上皇位了!
安和帝想到自己为了避免储君之争,多年来甚至不敢封王,只希望自己的几个儿子能够和平共处。
还把其中最危险的一个母族手握重兵的九皇子,急急地遣送出去,想要跟他的太子好生地推心置腹一番。
可是他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谋逆造反!
安和帝裂眦嚼齿毛发倒竖,却也到底是掌管天下多年的真君王,看着太子谢玉山说道:“你即便今日杀了朕又如何?就凭你一介连朝堂水都没有摸清的黄口小儿,真以为你能做得了这天下共主?!”
安和帝掌控权势多年,朝堂内外虽然允许自己的皇子们安插一些人手,可是一切从未脱离过他的掌控。
他向来多疑多思,何止留了一手?
即便是他今日阴沟翻船人头落地,他的天下,他的朝臣,这世间也没有任何人能完全掌控。
“没了朕,你只会变成一个任朝臣摆布的傀儡罢了!到时候莫说是作为君王的尊严,你就连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尊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