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老人家为什么这样神通广大?钟言手掌松开,转而抓住萧薇的衣领:“你姥姥是干什么的!”
萧薇被他拽得直摇晃:“她就是普通的裁缝,我没见过她出马仙。不过我知道她以前干过什么……”
“快说!”钟言急红了眼睛。
“她以前打过仗!我见过她的军章!”萧薇说,“在一个盒子里面,有好几个,可是我没有动,都跟着姥姥一起下葬了。”
“打过仗……军章……打过仗……”钟言松开手,倒退两步,笑了出来,“这就对了,鬼怕活人两种,大奸大恶,大忠大正,你姥姥手上肯定有不少人命,她就算杀过人也是后者。她肯定在你身上留了丝魄,所以何问灵碰你一下就不行了,她都死了,还在护你!”
萧薇愣住了。
“只不过她只能护你一次,丝魄被邪物一碰即散。但是这不是关键,这还不是关键……”钟言自言自语,不停地打量萧薇。
“所以……你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钟言又看向女鬼,她拜神的频率更快了,刚才是三步一福,现在是两步一福,背影也越发清晰。
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萧薇的特殊之处到底在哪里?丝魄不可能再救他们一次,接下来要怎么办?这个女鬼到底要什么?钟言越来越乱,被恶鬼侵蚀的痛苦也越来越明显,手腕的铜钱开始疯狂地震动,不断地提醒他赶紧逃。
逃不掉了,不破煞根本逃不到哪里去,钟言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他一定错过了什么。
忽然间,站在他旁边的萧薇迅速地蹲了下去,两只手紧紧地捂住了腹部。
“你怎么了?”钟言将她拉起来,恐怕是那一掌打碎了肋骨。
“我……我肚子好疼。”萧薇刚才还能站住,现在却全靠钟言搀扶。
“你肚子怎么了?”钟言立刻看向她的腹部。
萧薇歇了两三秒,衡量再三,咬牙全盘托出:“我怀孕了。”
钟言顿时僵住了,这……
“四个月,已经四个月了。”萧薇原本不想和任何人说,她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亲人也没有,所有的事情都习惯憋在心里,只依靠自己的能耐去解决。
“可是我男朋友已经失踪了,他应该是想和我分手,我告诉他我怀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过我的电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为我们要结婚了,很高兴,可是再也没有找到他。他换了住处,换了工作,我……”萧薇语速很快,“最近,我总是梦见望思山,这是我和他认识的地方,所以那天没想开就想上山自杀,一了百了。”
钟言一只手压住被雷劈开的树木,紧皱着眉头,压在树干上的左手开始颤抖。
很明显的颤抖。
“我现在肚子很疼……我不知道……”萧薇又蹲了下去,四肢的寒意开始聚拢,全部聚集在她的小腹,然后拼命下坠,像是肚子里面有个重物要往下掉。疼白了一张脸,冷汗密布,她抬头寻求钟言的帮助,却第一次从这人的眼里看出……恐惧。
他居然在害怕?
刚刚发生那么多惊悚的怪事他都没有害怕,现在他居然害怕了?
“你的意思是,你肚子里有一个?”钟言几秒后才问出来,声音都开始打颤。
这就想通了,全部都想通了!这不仅仅是一个鬼,这根本就是一个子母局,那新娘子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了!幼儿最易被怨恨痴缠,更别说是死在肚子里还没见天日的胎儿,它吸了亲娘的毒怨,只会比它亲娘更恶。
子母局,母怕子,子食母,母魂散。
所以何问灵被附身之后在肚子上长出人面瘤,她没有怀孕,鬼子的一部分只能借皮肉往外长。鬼母等了这些年,就是为了等一个孤命八字的怀孕女子,给鬼子一个真实的肉身。可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附身萧薇,而是要等到现在?
钟言看向已经踩到了薄雾边缘的那双小脚,有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升起。他迅速掐指一算,糟了。
不附身是为了等八字,现在刚好对上了最阴的时辰。鬼子本就是煞里的冤魂,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吸取了人间的三障十恶,一出生就是天下最阴狠的东西。难怪能吸引恶鬼前来,难怪各路人马都跑到望思山上,就是为了它。它一出世,说不定能把自己吞噬。
可是,阴生子现在在哪里?钟言四下寻找,鬼母和鬼子不会分隔太远,它一定就在附近,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