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钟言的嘴角溢出了几个气泡,只是喊不出来。两个人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同伴的“尸体”牢牢地抓住了飞练的腰和双腿,要将他从自己的面前夺走。钟言在袖口里乱找,曾经自己有那么多的法器,到现在什么都翻不出来,然而就在这时候飞练竟然自断一臂,钟言一个愣神的功夫,手里只剩下他的一只右手和右小臂!
没了自己的牵扯,飞练以更快地速度下沉,隐约中,钟言看到他朝着自己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
几个气泡从飞练的嘴角冒了出来,尽管听不见,可钟言还是看出了他的口型。
“快走,别管我了。”
什么别管?怎么可能别管?钟言试图打开鬼场,可周围的阵法不仅压制了飞练也压制了他的能力,他立马将双手合十,打开离魂道术的手印,可是手印打
()开了,术却使不出来!
而飞练就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了,沉得无影无踪,钟言悬浮在水中央,一时间忘记了方向。失去的痛楚如同浓雾卷席奔涌,彻底侵袭他的心脉,这感觉好熟悉,仿佛曾经失去过某个人,心如刀绞。
飞练就这么没了?钟言拿着他的右手,忽然一笑。他不服,可能他曾经痛失过某个人才会这样难受,如今他不服了,凭什么又要弄丢一个!
他快速拿出袖口里的枪,里头还是傀行者配备的金弹。在水中,他将飞练的断肢咬在嘴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砰!
他笑着朝自己开了枪。
飞练,等着师祖来救你,不会不管你。
一朵艳丽的血花在他洁白的额头盛开,金弹穿透了他的头颅。正红色的衣裳被水冲开了衣摆和袖口,钟言朝后仰倒,整个人宛如一条瑰丽诡谲的鱼,在水中静止了,一动不动地死去。但他的死去并非终点,向死而生,周围的河水瞬间冻上了冰,将钟言短暂成为尸体的身体定格,像留住了一朵花最美丽的时刻,冻成了永久。
而冰雕里的人等待着复活,好似命运早已注定,有人为他谋划了此刻的重生。
枪声没能传递到蒋天赐的耳朵里,但是他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因为周围一下子变冷了。
除了冷感还有咔咔结冻的响动,好似凛冬将至,能冻上的东西全部都要上冻。巨大的红鲤在周围摆动鱼鳍,阻挠了他们的上升之路,但随着温度的降低河水当真开始凝固,同时也冻住了水里的巨物。
时机到了。
蒋天赐闭上眼睛,风无法割开水,但是可以割开冰。
刀刃轻而易举地切割着透明的冰,同时击碎了巨物的幻象。可周围的上冻并不是假的,而是实打实地冻上了,显然钟言又放出一只恶鬼,开启了三级傀行者的鬼场!为了能够顺利浮出水面,他的风刃一直围绕在大家的身旁,螺旋刀一样削着逼近的冰棱,再慢些他们都要被冻在水里。与此同时,每个人的憋气时间都抵达了极限,欧阳廿甚至呛了水。
他已经开始咳嗽,身体进入了无意识的抽动。光亮也在这时穿透冰层,直达他们眼前,头顶从黑暗无边变成了一片厚冰,但马上,这冰也被他切得粉碎。
出水的一刹那,所有人的肺都憋得生疼。落水时他们的车道紧邻河边,现在他们已经漂到了河心,刚好在大桥的正下方。外头还是白天,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河岸的两边站满了人,有人想办法救援,有人是凑热闹。
随后众人发出尖叫:“桥上!”
刚刚死里逃生的一群人抬头一看,一辆巨型卡车冲破了桥上的栏杆,照直了往下掉。如同被死神追杀,众人来不及喘气就再次落入危险境地,也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几分之一秒后卡车就砸进了水里,溅起了巨大的白色水花。
过了一会儿,等到河面再次恢复平静,卡车只徒留一个黑色的轮胎在水面漂浮着,方才那些人一个都不见了。
岸上的人纷
纷议论:“完了,这回完了,好不容易才……”
“真惨啊,真惨,没淹死,直接砸死了!”
“万一没砸死呢?这不是有水嘛!救援来了没有啊!”
“你傻吧!这么沉的卡车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是掉水面上也活不了啊!”
河面只剩下一圈水波,涟漪相互碰撞都快抵消得差不多了,然而就在大家认为无人生还的时候,眼前这必死的局面再次起了变化。就在卡车的落水处浮出几个人,不仅毫发无伤,还能快速朝岸边游动。
“快!快救人!没死!”有人大喊,这可真是万幸中的万幸,原来车没砸到!
蒋天赐游得最快,因为欧阳廿已经昏迷了。他呛水太多,失去意识,被拖着游也毫无反应。而他们的幸存才不是什么运气,是王大涛在卡车砸下的前一秒释放了恶鬼的能量,巨大的鬼形抗住了致命的一击,否则每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在周围群众的帮助下,所有人很快上了岸。施小明再次变回透明的清风,因为胸口的符纸被水流冲掉了。白芷在检查萧薇和何问灵的状况,好在提前给何问灵敷了药,否则她带着一根断裂的锁骨绝对游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