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得是那么急,那么快,就连最后的残渣,也被他捞起来,全都吃掉了。
汤碗被重新放了回去,惊蛰的眼睛红红的,带着一点湿|漉|漉的潮气。
他低下头,深吸了几口气。
“还是这么难喝。”他又抬头,对郑洪笑了笑,“我一直,都很讨厌这个味道。”
哪怕家里说,这是故乡的味道。
可他还是非常非常不喜欢。
但父亲喜欢。
所以,娘亲没事的时候,总是会给父亲熬柿子汤。既然给父亲做了,那家里两个小的,也不例外,都会给。
娘亲说,是为了公平。
所以父亲要有的东西,哥哥妹妹都要有。
咦,那为什么娘亲不喝?
于是娘亲说:“我在厨房吃过啦~”
温柔的尾音,安抚的语气,直到稍微长大后,惊蛰才明白过来。
哦哦,原来娘亲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呢。
只是哄骗着两个小乖乖多吃点,就能让她少喝点。谁让岑玄因那个憨货,最讲究什么你有我也有,总要她也喝。
惊蛰吸了吸鼻子,眼角微红,轻声笑起来:“……只是,我好久,都没吃过这个味道。”
一时,竟是忍不住情绪。
入宫的人,谁身上没带着些愁绪。
郑洪叹了声气,也就跟着安静下来。直到离开的时候,他揣着一块惊蛰塞给他的桃花酥,慢悠悠离开的时候,便也忘记问惊蛰。
……刚才,为何看到那道汤的时候,惊蛰的反应会是那么过激?
屋内,惊蛰将吃完的食盒收拾起来,最后的两块桃花酥被他珍惜地收到床头的柜子里去,这样冷的天气,东西还是能放好久。
最后,他盯着那个白碗,沉默了一会,才塞到了大箱子的最底下。
食盒被送进了宫,自然没想着这些器具能拿回去,这么昂贵的价格,自也包括了这些做工。
惊蛰将这些收拾妥当后,躺在床上有些发懵。
其实,容九在第一次没来时,就已经通过郑洪送来了字条。
字条上写着,容九请的大夫告
诉他必须卧床休息几日,不得出府,所以已经告假,直到休息好些,才会回宫做事。
这时间,恰恰是在他们两人有些不欢而散后的再一次逢五之日。
算起来,已经快要过去一个月。
容九也好几次没来。
年底都要到了。
惊蛰摸了摸吃得饱饱的小肚子,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容九的身体如何,之前经常见面的时候,想是想,但也不至于这么频繁地想念,可如今突然见不着了,又不知道何时能见,这心里的火苗就像是迎风而长,烧得更加汹涌起来。
他翻了个身,思索着那碗柿子汤。
他反应那么激动,又下意识避开了郑洪提问的可能,却是因为陈明德。
他清楚地记得,这后宫里烧到他身上的第一把火,就是和柿子汤有关。
那位已经香消玉殒的刘才人,还有没了命的钱钦……以及在整个事件里,表现得非常怪异的陈明德。
他记得陈明德当时的话,更记得他当时恐惧的表情。
……这柿子汤,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