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为他从外地来京城做生意,原来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你爹常说,城里的人心眼多,他身上又背着一桩人命案子。我实在有点怕,怕你这外来的小丫头给人家拉走卖了。”
应小满才不怕,“娘,现在我有两对铁爪了。”
铁爪是利器。她在鬼市展示了一记,那莫三郎号称是京城出名的纨绔衙内,还不是吓得脸色发白,仓皇遁走?
西屋七郎人很不错,愿意报恩,又知晓她的厉害。她不信他会把她给卖了。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可惜完全不能说服老娘。
义母边缝针线边数落,“你有两对铁爪,他就不能把你卖了?你山里猎来的那头熊还有两对熊掌呢!”
应小满一脸懵。
似乎也很有些道理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西屋的不是坏人。再有人问起他,就说是我们家表亲。”
义母叹气,“表亲也得有个称呼。你又拦着我,不让我问他出身名姓。”
“他在家里行七。娘以后叫他七郎。”
正是乌金坠山时分,阳光透过云层,映下河湾,照进城南铜锣巷深处的应家,从西边映照入窗,映在修长手指掂着的象牙扇上。
不只是扇骨,整个扇面都以象牙雕刻而成,浑然天成,莹莹生光。
精巧象牙扇在阳光下展开。指腹轻轻一错,熟稔地打开,合拢。
啪嗒。
西屋这处只有傍晚时有日光。借着一点金光,屋里的郎君细细地观察扇骨雕工,镂刻印记。
目光凝在扇骨末端的朱红刻章处。
“雁”。
扇子名贵,看起来像大族的收藏物。究竟如何落在小满手里的。
雁姓罕见,说起来,城东倒是有家出名的雁姓大族,兴宁侯雁家。不知和这把扇子有无关系……
心里微微一动,他忽然想起自己出事前,耳边风闻的一桩轶事。
隐约说兴宁侯家出了一桩当街强抢民女的怪事。
说是怪事,因为传出强抢民女的,居然是兴宁侯家的雁二郎。
兴宁侯府是勋贵出身的外戚。嫡出的雁二郎默认将来要袭爵。雁二郎打小出入宫廷,在官家和太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长大,虽说轻狂浪荡免不了,但总体来说立身还算端正。
雁二郎身边不缺美人,又刚入仕不久,得官家信重。大好的前程,何至于冒着丢前程的风险强抢民女?
雁家那边的说法是,寒家女子自愿卖身入府,价钱没谈拢,先应下又毁约。
当时十一郎和他喝酒谈笑间聊起,权当做朝野笑谈,一两句便带过了。
难不成这么巧,被雁家二郎强抢的寒家美人竟是……
正思索时,义母在灶台喊,“饭好了,都来吃。”
雕工精美的上品象牙扇收拢,轻轻巧巧地搁在屋内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