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月下?慢腾腾沿着竹林走的人影停住了。
竹影在林间移动。竹下?的人在细细地品尝,口齿间带着清茶的香,又?带着柑橘的甜。
月光浮动。依偎在一处的人影开始小?声说话?。
“晏家日常饮食做得细致,许多?祖传的食谱秘方。有我祖父的研究,还有我母亲的。以后都交到你手上。”
“我又?不爱做菜。我娘爱做。”
“你只看。哪个食谱方子?看馋了,叫厨房做便是。”
听起来倒不错。应小?满弯着眼睛,开口刚想说:“阿织那?个小?馋猫……”要乐死?了。
才说几个字便忽然醒悟过来,装作很凶的:“说什?么呢。八字没一撇的事,别瞎说。”
嘴里凶巴巴的,一双眼睛却还是弯着的,像竹林高处挂着的弯月,眼底映出面前?郎君的影子?。
她隐约有些预感?。“下?面你又?要忙了吗?”
晏容时并不瞒她。“藏在银锭里的铁钥匙是重要线索,会加紧追查。接下?来几日不得来了。”
应小?满露出不舍的神色。
晏容时更舍不得。
临别在即,他?摩挲着面前?柔软动人的唇瓣,轻声哄说:
“甜橘子?茶香的嘴再张开些。我尝尝。”
——
火把亮如白昼。今晚单独提审重犯。
晏容时坐在石室的黑漆长案后。方掌柜盘膝坐在右角落的木栅栏里。
“拿到应小?满手中的银锭,你立刻把银锭融成了银水。这不是寻常人的做法。”
“因此,故人前?来归还五十两银。归还的不是银锭,而是银锭里藏的东西。你对此知?情,意图寻找那?东西。”
方响笑着拍掌几下?。
“想到这一步不容易,方少卿。”
“只可惜,我自己也不知?银锭里藏了什?么。不必追问了。不知?就是不知?,再下?令拷打,只不过白费功夫而已。”
晏容时并不显失望。
不疾不徐,有来有往,慢慢地套话?,仔细寻找漏洞。
“你这个余庆楼的主事人都不知?情,还会有谁知?情?等当?真?有人前?来归还银锭,你如何验看来物真?假?总不会真?的假的都收下?,直接送回北国?如此玩忽职守,你北国上司不计较?”
方响自嘲地笑了。
“庄九手里那?个银锭,老夫确实不知?里头到底塞了什?么东西。他?主家说会托庄九送个东西来余庆楼保管。结果东西始终未来,庄九也消失不见,只有老夫在京城苦等。呵呵,一等二十多?年。”
晏容时从书?案后抬起视线,注视方响片刻。
“你之前?供认说,和盛家只是寻常商贾来往,并无深厚交情。按常理来说,即便还记得盛家,和盛家过去交往的种种事早该忘了。你却把二十多?年前?的一句托付牢牢记到今日。”
“究竟何等的重大原因,让你把寻常来往的商贾一句寻常问话?,牢牢记到二十余年后?以至于多?年后应小?满现身时,你立刻现身,她一句‘姓庄’,你立刻想起了庄九,之后更派出死?士追踪应小?满?中间藏的那?段,说出来。”
方响瞬间闭上了嘴。
石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晏容时把从前?记录的长卷宗拉开,摆在方响面前?。
“方响,你之前?说过,愿意配合我们问话?,只求速死?。你既然已供出了这许多?,为何又?要隐瞒,导致酷刑加身,不能速死??”
方响叹了口气。
“实话?与?你说,晏少卿。老夫既然落在你们手里,配合供出这许多?,确实只求个速死?。但老夫在北国还有家族妻儿。你再问下?去,老夫的家族妻儿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