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宣辞竭尽全力冲破黑暗,终于看到一缕模糊的光亮,可他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阿……阿……”
模糊间,他听到有婴儿啼哭声在身侧响起,中气十足的响亮,还有慌乱交谈声。
“快快快,姑娘被你吵醒了,去哄哄!”
“艹,白鸦你他娘的讲不讲理,我一点动静都没露好吗?!”
“闭嘴,小声点!”白鸦气得拍了墨崖一脑瓜子,“你找和离书,我去哄。”
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榻前,见小床上粉嫩嫩的小女婴蹬着腿,正委屈巴巴的嗷嗷哭,半点眼泪没有,无奈道,“小祖宗,你这跟谁学的干打雷不下雨。”
他家公子自幼是个小大人,夫人性子好,小时候定然也是个乖巧女娃,怎小主子这般俏皮。
性子十成十随了舅舅。
白鸦正准备将小姑娘抱起,随意一瞥才发觉榻上的苍白男人正幽幽望着自己,吓得一哆嗦。
“公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惊喜不已,“公子!您可醒了!”
白鸦高兴的,抱起自家姑娘就往外冲,完全不顾贼一样还在翻找的墨崖。
“夫人,夫人!公子他醒了!”
等温琼抱着女儿来时,姚宣辞已经被墨崖扶着半卧起,刚喝完了半盏茶润喉。
温琼一进门便被那双深邃漆黑的凤眸锁定,目光幽暗像极了一头饿了许久的孤狼,让温琼隔了两三步站在榻前。
她还没张口,就见他费力的抬起手,握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还盖了个熟悉的官章。
“你……”男人嗓子嘶哑的,发音都不连贯,“何时……落章的?”
白鸦和墨崖当即溜走。
“你受伤半个月后便盖好了,托你的福,四殿下特意加急送来的。”
温琼见他这般虚弱的状态,登时放松了些,将小姑娘放到床榻上,从他手中抽走那张纸。
“刚好,它到了没多久,小丫头就出生了。”
小姑娘才两三个月大的模样,躺在襁褓里嫌弃热,努力蹬腿,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却一瞬不眨的盯着姚宣辞,小嘴笑咧开,还往他那边拱了拱。
姚宣辞目光被吸引,探手小心翼翼碰了碰,随即再度望向面前的温婉夫人,眸光微暗,“生产时可惊险?疼了多久?”
他顿了下,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小丫头握着,有几分不甘心和歉意,“我本想陪着你生产,没想到会有人追杀而至,什么都错过了。”
温琼三两下将和离书叠好,漫不经心,“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赔罪。”
姚宣辞闻言倏地望向她,“你答应让我留在你身边?”
温琼坐在床榻边,逗弄着女儿,“看样子,你似乎不在乎是哪个你了。”
“……都是我,只是各自厌恶某段时间的自己。”姚宣辞语调柔软下来,嗓音还是嘶哑得很,“上一世的我恨极了和你成婚后刻意冷漠的我,这一世的我厌恶醒悟太迟的我。”
他简短解释完,注意到自己手臂手腕上的刀疤,被婴儿娇嫩的肌肤一衬托显得格外可怖。
他不自在的抽回手,又没有安全感的再一次确认,“真的,不赶我走了吗?”
“还没想好,只是让自己纠结判断太难了。”温琼轻轻淡淡道,“交给时间去证明吧。”
听清这句话,男人愣了好久,眼底隐隐有些发红。
“好。”
他上辈子的时间换了今生一次机会。
今生还有很长很长,他不畏惧,也不胆怯,因为这一辈子不再是一个人。
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守护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