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皱了皱眉头。
他们已身中幻术。
还未完全化作断壁的凉亭之内,静静地倚着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向来就坐不直,总得找个地方斜斜地靠着才叫舒服。这么多年了竟还是这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身为将士的景云最看不惯他这副德性。
“虚昴,”他直接问道,“贺兰舒在哪里?”
即使是在血月的照耀下,这位大祭司的脸依旧显得有些苍白。嘴角虽翘成一个异常愉悦的弧度,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就在这里,”虚昴淡声说道,“在你们当中。”
蓝雀赶紧扭着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却只看到身披轻裘的自己人与贺兰氏的族人。
“别白费力气了,我好歹也是魔族的大祭司,若是这么轻易便被你们识破幻术,那我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也是于心有愧。”
虚昴向来被称作魔族幻术最强者,这点毋庸置疑。
景云可以肯定,虚昴的真身根本不在凉亭当中。
“你想要做什么?”这位水部的将军只会舞刀弄枪,对幻术一门研究甚少,现下也只能与虚昴谈谈条件,看他意欲何为。
虚昴眨眨眼,微笑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们若是想救她,我给你们一盏茶时间……唔,互相残杀,最终剩下来的那一位,就奖励你来救她,怎么样?很划算吧?养育了魔尊大人十七年的母亲,你们拿着去邀功,一定能加官进爵平步青云的。只不过贺兰舒就在你们中间,你们动手时可要小心一点,注意分辨,不要失手将魔尊的母亲给杀了。”
“杀了,可就什么都完了。”
他见四周的将士不为所动,也不着急。只低低地笑了几声,然后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游戏开始。”
蒙住月亮的血雾陡然蔓延开,景云后退一步,高声喝道:“蒙上眼睛!”
将士们得了令,迅速将护额扯下,系到了眼睛上。
可是没有用,虚昴的幻术是通过五感来传播,形、声、闻、味、触皆可成为致幻的入口。即使蒙住了双眼,但他的指令早已通过声音下达。
在场的所有人皆逃不过。
传送法阵是高阶术法,传送施术者一人已是厉害至极,更别说是将大队人马从血枫楚传送至遥远的冀州。
斩苍还未回到魔域,魔气并没有那般取之不竭。他在破除北极天刑阵、只身面对着元老院最高战力的同时,还要分神布下传送法阵,这对刚刚恢复神魂的他来说,有些吃力。
樱招看了看他的脸色,突然说道:“别担心,前几日我传信给师门之后,我们苍梧山已经派了一个十分可靠之人去冀州,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贺兰氏府邸之内,魔族将士们在虚昴的支配下已经开始拔刀相向。
千钧一发之际,院子里浓密的血腥味悄然开始流动,接着,一阵暖香毫不讲理地袭进来,以极其霸道之势钻入人的鼻腔。劈出的刀兵在半道凝固住,再不能前进一分。
高高悬挂的血月之下,一袭火红的衣裙娉娉袅袅地在墙头晃动。夜风将来人的头发吹起,面容妖艳得像是吸人精魄的狐狸。
“嗯……”她对着满目苍夷的院子扫视了一眼,想起此前这座宅邸富贵逼人、美轮美奂的模样,心中涌上一股深切的疼痛。
这么多钱这么多钱!
妈的全被这群暴殄天物的魔族给毁了!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挤出一抹笑,柔声问道:
“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