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以后多穿点鲜亮色。”
“嗯!”
前头引路的黄姑姑重重咳了声。小夫妻悄悄话说得热乎,当殿外站着的十几个宫人都是聋子吗?
“老娘娘在里头等着呢。应小娘子请。”
应小满进殿后,老娘娘攥着襁褓布,和身边同样满头白发的女官低声议论几句,叹息一声,召她近前。
白发女官是当年入宫便陪伴在老娘娘身边的亲信,知根知底,缅怀起几十年前的旧事。
“小妱儿当年离家出走时,也是差不多年纪。”
老娘娘感慨说:“当时我在宫里也听到点风声。说和商贾家的儿子走得近。一边是勋贵门第,一边虽说是京城出名的巨贾,门第毕竟差得远。当时我还跟你提过,好事难成,小妱儿免不得要哭几场了。”
“老奴记得。”白发苍苍的女官今年年岁也七十往上了。
“商贾家那后生可惜了。家里做金贵的蔷薇水生意,他便在家里捣鼓装蔷薇水的琉璃瓶子,据说手艺厉害得很。寻常的琉璃瓶子总有杂色,经他手炼制的琉璃瓶色泽纯净无暇,像极观音娘娘手里装柳枝的净瓶。就连京城里的佛寺都有许多跟他订琉璃瓶供奉佛塔
的。”
“不错,卖蔷薇水生意的盛家,当年偌大的名头。他家出的蔷薇水,我至今还收着几瓶。”
老娘娘神色惋惜:“后来可惜了。”
应小满坐在老娘娘身边,专注听着。
老娘娘细微感慨几句便住了口。目光里带怜爱,转望向面前韶华年纪的小娘子。
“只是闲聊几句旧事,小丫头莫多想。耳朵里听过就罢了。”
应小满点点头。
她亲生父母的消息,既然被雁二郎听见,就不可能瞒得过兴宁侯府雁家。
因为亲娘的缘故,老娘娘召她入宫,又召来兴宁侯和她当面结识。
但缘由不能公开地说。
毕竟,兴宁侯雁家突然消失的女郎雁妱,这么多年过去,对外的宣称始终是:
“感应悟道,出家修行。”
但老娘娘既然召应小满入宫相见,今日又特意召来晏容时,心里早已有打算。
把晏容时召来近前,借着天光打量几眼,老人家欢喜带笑,宛然是长辈看侄孙女婿的眼神。
“七郎小时候跟你祖父入宫,逢年过节见得多。几年不见,长大成人了。”
老娘娘感慨说:“偏巧和二郎同年。人又生得芝兰玉树。难怪时常听人把你们放在一处比较。”
晏容时瞥一眼亲昵坐在老娘娘身边的应小满,谦和应答:“以后都是自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无需计较太多。”
短短两句说得老娘娘极为欢喜。
“说得好!以后都是自家人。”
给晏容时也赐了座,眼看着小夫妻两个挤挤挨挨坐在一处,老娘娘转头往内殿夹道那边笑说:
“听见没有,二郎?人家心胸广得很,不和你计较从前的争斗是非。出来互相见个礼,以后都是自家人。”
雁二郎没什么表情地从内殿后头转出来。
宫人又搬来个小凳,雁二郎也坐在太后娘娘对面。
面前一溜排三个木凳,坐着三个小辈。郎君俊朗,小娘子娇俏,老娘娘看得满心欢喜。
她对雁二郎说:“前日把你爹召来宫里,老身跟他说,小满这丫头入了老身的眼,和雁家有缘。老身打算收她做干孙女。你爹有没有跟你说?”
雁二郎他爹兴宁侯,从宫里回家当天,立刻对儿子说了老娘娘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