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无尘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惨状,“……你的备胎是谁?”
廖斯眼睛一闪,“连家人。”
江落在山底待了有半个月,宿命人好像确实如他所说一般,并不强迫江落回去。
只是快开学了,纪鹞子也没从山上下来。
江落和朋友们搬回了学校。一个冬季没来,学校里的草植也等得恹恹。他们被徐院长指使着,拿着水管一块一块地给草地浇水。
宿舍前单独开了一块蔬菜地,不知道是哪个老师种的大白萝卜,被他们偷偷拔了几颗,洗干净了泥,一边干活一边啃白萝卜。
萝卜甜中带辣,吃得他们都饿了。陆有一去食堂里买了一袋红薯,几个人堆着火堆烤红薯,香味儿把徐院长也给召来了。
徐院长很疼爱他们,江落也很尊重他。等待红薯烤熟之前,他和徐院长闲聊着,话题渐渐扯到了“人成神”上面,把其他人的兴趣也给吸引过来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句譬喻,这是劝人向善的话,里头的佛指的是皈依佛门。但要说真的有人成佛?我从来没有见过,”葛祝道,“咱们做好事是为了积德,积的德是为了生活顺遂,死后也能投个好胎。人死了,要么被鬼差带走投胎,要么戾气不平化身鬼煞。人就是人,是成不了神的。”
徐院长听着葛祝的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笑而不语。
江落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冲着陆有一眨了眨眼。陆有一接受到了讯息,他大胆问道:“徐院长,真的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吗?”
江落说过,那个宿命人可是活了两百多年了还没老!
徐院长心知肚明他为什么这么问,他好笑地看了这群孩子一眼,摇头叹息,“你们啊……算了,让老头子给你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听过‘魂善而魄恶’这个说法?”
葛祝笑了,“我知道。人们认为魄是人身体里的蟊贼,如果魂离开了身体或者是变弱,留在身体里的魄就会趁机勾结邪祟,轻则噩梦连连,重则衰亡。道家修行就是‘炼三魂’,用阳魂来压制作恶的阴魄,这样就不会让魄来勾结外鬼侵扰自身,人就可以求得长生了。”1
塞廖尔困惑地道:“为什么压住魄就可以长生?”
“因为魄掌管的是手足、五官,是咱们的身躯,”葛祝耐心地解释道,“而魂是思维和情感,是摸不到见不到的东西。身体躯壳会慢慢老去,经历衰败,这被认为都是因为魄在作恶,所以带坏了身体机能。但如果用魂压制住魄,身体的老化在理论上来说就可以被制止住。”
徐院长摸了摸胡子,老神在在道:“就是这个说法。”
“理论上存在这个可能,但实际上有人做到吗?”江落看着徐院长,“您可以吗?”
“我要是可以,我还能成老头子?”徐院长吹胡子瞪眼,“从以前到现在,就只有宿命人一个人做到了两百年没老。”
江落笑了,“您知道我们想说的是宿命人?”
徐院长冷哼一声,“就你们这试探我的小手段,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们拉什么屎。一个个翅膀都硬了,还想查宿命人的事了。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个的最好老实点,宿命人可是……他强得吓人!招惹谁也别招惹他。”
叶寻压低声:“院长,您再和我们多说点吧,我们谁也不告诉。”
“想都别想,我没什么好跟你们多说的,我也不了解他。”徐院长将烤好的红薯从火堆里拨了出来,特地点了点江落,“光你是池尤喜欢的人,他们就一定不会放过你。宿命人的预言我虽然半信半疑,但他终究是为了玄学界好。但我同样不信池尤会是个干出那种事的人……你切忌,自己多加思考,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江落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徐院长抱着滚烫的红薯站起身,拍拍江落的头。
“他是伪神,不是神。看其本质,他还是人。人说的话就会带有私欲,你和池尤既然是恋人,就多给池尤一些信任。”
说完,徐院长慢悠悠地走了。
江落神色古怪,要笑不笑,最后还是埋在膝盖里闷闷地笑了。
晚上睡觉时,他躺在床上,回忆着葛无尘的话。
宿命人到底是怎么吸收供奉力量的?
江落想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在脑子里堆积,最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刷牙的时候,余光瞥过水龙头,突然就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