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白没忍住,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薛侍卫,你逾规了。”“臣自小就是在军营里长大的,”薛远慢条斯理道,“粗,不懂事,没规矩,不会那些君子六艺。连伺候皇上都没轻没重,但臣对圣上的一片忠心,是天地可鉴的。”薛远说着,握着小皇帝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高挺的喉结在小皇帝手底下,命脉都能被对方掐住,“圣上,对臣好点脸色,如何?”疯狗主动抬起脖子让顾元白去握着,顾元白陡然之间真的有种战栗的征服欲望被满足的感觉,他眯着眼,手指摩挲着薛远的喉结。良久,顾元白才放下手,他淡淡道:“薛侍卫今日累着了,回去吧。”薛远沉沉应了一声,余光一瞥,见到了顾元白手背上蹭到他脖子上的血,他上手将顾元白手背上的血给擦了干净,才站直身,恭恭敬敬道:“臣退下了。”顾元白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长舒一口气,心道,差点被蛊惑了。疯狗都学会装乖了?薛远回到府中后,一脖子的鲜血吓得薛夫人都要晕了过去。下人们递上巾帕,又连忙去叫了大夫。薛远默不作声地坐在位置上,双目之间沉沉浮浮。血被擦干净了之后,两个深深的牙印咬痕就露了出来,薛将军见着之后就脸色一板,语气不怎么好的道:“这是怎么回事?!”薛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像是在看蠢货,“被咬的。”薛将军勃然大怒:“老夫岂能不知道是被咬的?!老夫是问你是怎么被咬的!”薛远懒得说话,又把薛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薛夫人不理他们父子间的交锋,心疼地上前查看薛远的伤处,叹了口气道:“瞧你这样子,之后怎么在圣上身边上值?”“圣上不会怪罪,”薛远唇角似笑非笑,“他没准还高兴着呢。”薛夫人未曾听见他的这句低语,“什么?”薛远不说了,而是捂着脖子起身,大大咧咧道:“让大夫去我房中找我。”就大步离开了。成宝寺和朝廷三辞三让,等的其他寺庙,都在破口大骂成宝寺的不要脸。你要捐你捐就是了,还拖累我们干什么?!不少人都在盯着朝廷的动作,朝廷每一次退回寺田,大批大批的寺庙方丈住持都在无能狂怒,都退回来了,你拿着就走不行吗?还送!还送!等现在终于尘埃落地,他们再怎么无能狂怒也改变不了事实。这时,在面对成宝寺时彬彬有礼的朝廷,又干了一件狠事。他们大肆赞扬成宝寺的这番举动,并且将成宝寺住持写的文章给拿出来大肆宣扬了。舆论组启动,顾元白看中的常玉言又自觉地在公众场合大力赞扬成宝寺住持,说这才是佛家子弟的慈悲为怀,才代表了出家人心怀天下又不在乎身外之财。常玉言的嘴一向毒,当年都敢出十三首诗得罪权贵和权臣圣上,这会也敢为了表现给圣上看而动用一身的才华,反正听到他这些话的其他寺庙中的人都快要气死了。捐了才算佛家子弟,不捐就不算?大恒朝也不是没有真正爱佛、敬佛的存在,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规矩,先帝崇佛那是先帝的事,到了如今,要遵守顾元白的规矩。多大的寺庙要有多少和尚,能有多少寺田,各样的章程一个接着一个,不对着这个章程来的早晚等着出事。对于像是这种本身就占据着道德高位的对手,最好能用舆论去逼其认输。皇宫内,褚卫在一旁陪侍,孔奕林正在同工部侍郎禀告着播种白棉花的消息。孔奕林有备而来,将这些种子当做进阶之梯,自然不会无知无觉的而来。他在西夏边陲第一次见到白棉花、得知白棉花的用处时,就将白棉花的特性打听得格外详细,包括土壤、湿度,和适合播种的季节。有他在,工部摸起来不至于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因此这会,等二人禀报完了之后,工部侍郎就对着孔奕林夸赞了起来。孔奕林这一双眼睛虽然看着有点膈应人,但这人有能力脾气好,沉稳又不抢功劳,相处久了便能让人升起欣赏之意。“……若是真的能种起来了,那便是孔大人的大功劳,”工部侍郎笑眯眯的道,“孔大人事必躬亲,事事亲力亲为,有孔大人在,乃是百姓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