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做什么?”顾元白看看洞外未见减弱的雨势,“如此大雨,哪怕他们寻到了朕,朕也没法跟他们回去。”不是顾元白怕淋雨,而是顾元白的身体和这个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他不能拿着自己去冒险。侍卫迟疑道:“臣让和亲王回去?”“让他们也进来吧,”顾元白道,“烤一烤火,等雨停了再一起走。”侍卫便跑到了洞口前,竭力去叫喊不远处的和亲王。过了片刻,身披蓑衣的和亲王及其亲卫十数人就走进了山洞。他们将身上吸满了水的蓑衣脱下,和亲王抬眼一看,瞧见顾元白面色都好,便也松了一口气。“那群钦天监的都是干什么吃的,”和亲王皱着眉走到顾元白身边坐下,伸手去烤火,“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算不准。若不是你们能找了处山洞,怕是一群人都得受些风寒。”顾元白点点头,赞同道:“确实该罚。”和亲王不由笑了,又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道:“圣上烤了多长时间的火了?面上都红了。”“是吗?”顾元白也有些口渴,他正要让张绪给他拿过水,右侧就有一个水囊递了过来,正是薛远。顾元白接过喝了一口,笑着道:“和亲王,外头情况如何了?”和亲王同他说了,看着顾元白认真听的样子,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柔和,而后又猛地僵硬了起来。语气也逐渐变得硬生生,“……诸位大臣们很关心圣上,并无人受伤或是患病。”顾元白颔首,“不错。”和亲王凝望着火堆,开始沉默不语。跳跃的火堆在他眼底,也像是把他放在火上炙烤一般痛苦。或者说,就是因为顾元白在他的身边,他离顾元白如此的近,才会如此痛苦。还好这个山洞很大,挤下如今二三十个人也绰绰有余。在营中等待的田福生担忧圣上会饿,便让每队人马都带上了一些包裹严实的糕点。和亲王的护卫队很是细心,将糕点拿出来时,糕点仍然完整。顾元白不饿,让侍卫们把糕点给分吃了。说起来也巧,等侍卫们用完了糕点之后,外头的雨势就开始转小,不到片刻,天边重新亮起,太阳的强光照射大地,风雨已经停了。顾元白带头走了出去,外头的泥水泥泞,沾满了龙靴,还有些湿滑。一旁的和亲王正在纠结要不要出手扶住顾元白,另一头的薛远已经上了手,一手握住顾元白的手,一手在后面隔空搭在腰上,笑眯眯道:“圣上小心脚下。”顾元白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劲装衣摆落在脚旁,已经被甩上了一些走动间的泥点子。薛远看这些泥点子很不顺眼,他索性弯腰撩起了顾元白身后的袍子,顾元白低头一看,视线往他脸上一瞥就收了回来,一秒也不愿意多看,连笑脸都不冲薛远露出一个。还在生气呢。马匹被人牵了出来,又用尚且干净的披风将上方的雨水与皮毛擦过了一遍。顾元白翻身上了马,余光瞥到一旁的薛远,特地用眼神看过他的下方,嘴角勾起,恶劣夹杂冷意地低声道:“畜生东西。”这句话低,只有薛远听到了。薛远猛得抬起了头,就对上了圣上居高临下的视线。缰绳扬起,顾元白嘴角弧度恶劣,马匹听话的转身,蹄子扬起的泥水溅了薛远一身。薛远闭了闭眼,喟叹一声,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袍子,那被圣上骂做是“畜生东西”的玩意儿,已经微微抬起了头。“……”薛远低声自言自语,“怎么还把你骂得起了头了呢?”围场地面潮湿,雨水打滑。狩猎是狩不了了,但是圣上的安抚活动还没进行完。营地之中早已被清理出来,适合用于烧炙的猎物放在一块。薛远打死的那头熊在猎物中极其惹人注意,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往这上面看上一眼。薛远砍下来的熊掌,顾元白赐给他让他带回薛府了。接下来该赏赐的赏赐,该安抚的安抚,宫中御膳房的厨子正忙着处理食材,香味远远就飘了鼻子跟前。顾元白亲自洗了手,让人做了一个简单的烧烤台,碳火点上,一群人随侍在圣上身边,兴致勃勃地学着烧烤。“诸位大臣,”顾元白淡淡笑道,“前些时日辛苦了,这一日就好好休息。等回去之后,又要开始忙碌了。”臣子们连连谦虚,表示能为圣上分忧,这些都不算什么。顾元白笑了笑,恰好有御膳房的厨子带着米去洗,顾元白将他叫了过来,伸手抓起一把米,叹了口气道:“好米,好田。但这样的好米,天下之间能有多少百姓能吃的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