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白:“……”他又一脚踹了上去,直接将薛远连着被子踹下了龙床。薛远摔了一个结实,来不及去管其他,站起身就屈膝压在床边,这次沉了脸色,“让我看一看。”闹什么呢?自己的嘴没事了再闹不行吗?薛远这次用了大力气,但也分外小心翼翼,顾元白说他手糙,他就不敢去磨,只能拿捏着最轻的力度。这比上阵砍杀敌人还要费劲,薛远折腾出了一头的汗,等最后确定顾元白没事之后,才发现背上已经汗湿了。顾元白早就已经恢复了过来,他浑身没劲,头疼还口渴,“薛侍卫,朕要的是温水。”薛远于是拖着满身的冷汗,再去给娇贵的小皇帝倒温水。他这次专门放在嘴里尝了尝温度,等再三确定不烫人之后,才将水递给了顾元白。顾元白喝完了半壶水,嘴里的干燥沙哑才好了一些,内殿昏暗,就几个蜡烛点在周围,顾元白闭着眼让脑子继续休息,问道:“什么时候了?”薛远接着剩下半壶的水喝,“不知道。”顾元白说不出来话了。薛远解了渴,长舒一口气,起身往外走,“臣去看看时辰。”没过一会儿,宫侍们就轻脚轻手地进了内殿,田福生过来小声道:“圣上,已到了晚膳时分,小的伺候您用膳?”顾元白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脑子,勉强起身,“那就去吃吧。”等圣上用完晚膳,就到了散值的时间。但薛远就站着一旁不动,看着太医院的人来给圣上把脉。田福生好心提醒道:“薛大人,您这就到散值时间了。”薛远沉声道:“我知道。”但他舍不得迈脚。顾元白听到了这句话,他抬头朝着薛远看了一眼,正好和薛远对上了视线。白日睡的那一个温暖而舒服的觉,瞬间又回想了起来。薛远太适合暖床了。顾元白语气懒散、声音沙哑地道:“在病好之前,薛侍卫便留在朕身边吧。薛侍卫火气大,也能让朕少遭些罪。”薛远不由勾了勾嘴角,听到“少遭些罪”这四个字,他不禁出神想了想,他怎么会让顾元白遭罪呢?今日既然不用出宫了,等圣上用完膳后,殿前守卫换了一拨人,薛远就跟着同僚们前去吃饭。自有宫人会去通禀薛府,给薛远拿些衣物用品,等薛远吃完饭回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有人交给他了。顾元白已经躺在了床上,腿上盖着明黄龙纹被子,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份奏折,正在慢慢的看。顾元白看的仔细、认真。孔奕林和秦生一行人已经运送了银钱和粮食赶往了利州,这一队运送的物资就是鱼饵,要钓起来反腐至今最大的一条大鱼的鱼饵。这条大鱼,利州知州,他在本地明面上的贪污并不多,治下百姓却活得不受其苦。监察处的人越查的深越是胆战心惊,最后竟然查出利州周边的土匪窝,其中竟然有多半人落草为寇的真实原因是因为利州知州暗地中的一手相逼。官逼民成匪,又和匪勾结。这件事情太过可怕,并且绝对不能公之于众。一旦消息被传出,只会造成民众对朝廷的不信任,会出现暴乱、造成各地土匪的大反动。顾元白呼出一口浊气,这条鱼,必须要让他死死咬住鱼饵。什么都可以不管,利州知府必须要死。顾元白手心用力,奏折被捏出一道痕迹。薛远见他正在处理政务,便站在一旁,突然跟旁边的一个太监搭起了话。“手糙还能不能治?”太监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回大人,平日里多用些护手的东西便好了。”薛远头疼,“说清楚点。”太监道:“精油、珍珠粉,或是鱼油,这些覆于手足,便能使手足柔滑。”薛远沉默了一会儿,一言难尽道:“去给我弄些这些东西来。”顾元白刚刚放下奏折,余光就瞥见了一个黑影靠近。他侧头一看,正是薛远。顾元白看了他一会,突然语气淡淡地问道:“薛侍卫,若是有一天你手底下的人也开始贪图不属于他们的钱财了,你会如何办?”薛远道:“该杀则杀。”顾元白笑了:“但贪官杀不绝。”“杀不绝,但态度摆出来,他们也就怕了,”薛远咧嘴一笑,“跟带兵一个道理,总有几个人敢做出违法军纪的事,他们为什么敢做,还不是因为总将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怕了,上头的威严一旦不够,下面的人就会开始混乱。”顾元白道:“继续说。”薛远慢条斯理,“臣说完了。”顾元白:“……”薛远道:“圣上,臣是个粗人,管理朝政这事臣弄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