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来的时候,瞧见薛远脸上的表情,随口问道:“薛侍卫想什么呢?”薛远下意识往顾元白看了一眼,圣上整个人泡水泡得白里透红,薛远全身一酥:“臣在想这屏风。”顾元白随意道:“既然薛侍卫喜欢这屏风,那便赏给薛侍卫了。”薛远一愣,顾元白已经带着人走出了宫殿,带走了一路的香气。趁着这会儿有精神,顾元白赶紧将政务处理处理。等到晚膳之后,又是疲惫而难受地上了床。身后贴上来一个人,顾元白正要被热意熏的睡着,就听到耳边有人轻声诱哄:“圣上,您喜欢褚卫吗?”顾元白侧过身,眉头蹙起。薛远不依不饶,“圣上,您喜欢褚大人的脸,还是喜欢他的手?”心中阴暗不已。喜欢脸就划破脸,喜欢手就砍断手。薛远是个文化人,不搞杀人埋尸那一套。顾元白一病就病了好几天,病好了的时候,行动进程已经推进到了利州。这件事他只给了大概的方向,具体的怎么将利州知州引入套中,让其敢在如今反腐的关头吃下鱼饵,他全权交给了手下的臣子们。孔奕林剑走偏锋,城府深沉,他相信孔奕林会将这事办得完美。这一场病让顾元白升起了几分颇为急切的危机感,病好后不顾身体尚且虚弱,就投向了国家建设之中,谁劝都不管用。等这日时,顾元白就收到了宛太妃的口信。太妃言辞温和,透着几分想念,让人前来请顾元白去一叙,她想念皇上了。顾元白这时才放下笔,抬头时恍然之间竟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他忡愣片刻,失笑道:“是谁暗自去通禀太妃了?”田福生请罪道:“圣上,是小的一力所为,小的甘愿受罚。”顾元白叹了口气,他朝着殿外艳阳天看了一会儿,“罚你做什么呢?都是在关心朕罢了。”他出神片刻,起身道:“那便依太妃所言,去瞧瞧太妃吧。”京城庄园。宛太妃温和笑着,给顾元白轻轻扇着蒲扇,看他吃着茶点。宛太妃如今不过四十出头,在现代还是活力十足的岁数,但现在,宛太妃的神情举止之间已经有了沉沉的暮气。她在后宫之中待了十数年,早年又服用了绝子药,身子骨伤了根,又没了好好活着的心气,面容虽未老,却已透着老气。前些月里宛太妃得了病,御医说宛太妃很难熬过夏季,顾元白并非是不想来看宛太妃,但宛太妃却不愿意经常见他。自从小皇帝登基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但其中的情分却不曾减少,宛太妃只是因着顾元白的身子,想着少见些面,少说些话,到时候她走了,至少要好受一些。树下的阴凉里舒舒服服,顾元白腹中微饱之后就停了手,宛太妃让人送上凉帕,笑着道:“近日热了起来,宫中可有准备好过暑的东西?”顾元白下意识朝着田福生看去,田福生忙道:“回太妃,都已备齐了。”宛太妃看着顾元白笑了起来,“瞧瞧你,田福生同我说你近些日子忙得饭都忘记吃时我还不信,如今一看,他可没有说的夸张。天下再忙,难不成所有的事都急在这一时半会了?”顾元白苦笑道:“您说的是。”“我说的再是,”宛太妃道,“也得皇上你听进去了才是。”顾元白好言好语解释:“最近国务繁忙,离不得朕。”宛太妃又抬头看向了田福生。田福生低着头,胆子却大,“确实忙,但各个事务都已上了手,大人们乃国之栋梁,圣上实则不必如此事事躬亲了。”顾元白笑骂:“田福生——”“怎么,皇上还不让说了?”宛太妃气笑了,“瞧瞧田福生说的话,这才是真的话。皇上身体自己都不爱惜,又如何让身边的人能放得下心?”这几句话说了下来,宛太妃已经有些疲惫,她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元白,万不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顾元白沉默了一会,才低声应是。宛太妃看着树影,婆婆娑娑之间光斑投下,她语气缓缓,夹杂十数年光阴的厚重,“先帝在时,总说要做一个好皇帝。但先帝总是说了又做不到,政务繁忙,先帝没耐心一动不动的坐着处理政务,这一天拖一天,最后累的还是自己。”“在你出生后,先帝已算勤政。但如此勤政也未曾减少休息,先帝闲暇时便去礼佛、去玩乐,元白,先帝都知晓要休息,不能累坏了自己。他如此行事,大恒也未曾出过什么错。我觉得皇帝就该如此,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