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萧衍没接,只是抿紧嘴,脸色相当难看。“萧云骥将太子身边的人都查了,包括李公公在内,都是伺候太子殿下多年的老人了,都没有问题。只有太子妃,破天荒看了回太子,太子就昏睡不醒。中的并不是什么要紧的毒,而是会让他陷入昏睡,自个醒不过来,最终变成长眠不醒——若不是我,太子妃这招就得逞了。”沈长梨说完,故意审视着萧衍的神色。但见他微垂着眼眸,伸手弹了弹并无褶皱的绸衣,“阿梨,东宫的水深,你现在知道厉害了?今日爷救了你,别忘了给爷辛苦费两千两——”沈长梨吓得一下子捂紧了胸口,“爷,你要不要这么狠?每次都要勒索我的诊金——”萧衍撩着眼尾,“你以为李鹊华挨完了板子,她就会放过你?没有爷,就你这小身板,肯定死定了。”沈长梨泄气地将脑袋嗑在锦榻上,说起李鹊华,她眼睛一瞪,“爷,坏了,李大小姐比我挨的板子多,咱们光顾自己走了,将她给落在皇宫里了。”萧衍哼一声,“阿梨,怎么说你付爷这两千两辛苦费真不亏,爷已经派袁隋进宫接她了。李大小姐能在皇宫豁出去保你,是赌上了整个李家的身家性命,若说李家这么做只是为给李大公子看腿,爷真不信!”沈长梨眸光闪烁着,“爷爱信不信,反正我与李大小姐从现在起就是患难与共的真朋友了,她能为我如此,将来我必投桃报李,李大公子的腿,我治定了。”马车到了靖王府,直接驶进了锦绣园。付摇蕙领着一纵小白羽卫正侯在主屋门口,看到萧衍穿着贴身的绸衣绸裤下了马车,用披风裹了沈长梨将她抱入主屋,付摇蕙等人脸上都诧异至极。瞟了瞟那奢华的马车,难不成爷与她在马车里就——付摇蕙如此一想,牙齿咬的嘎嘣响。她一提裙子正要入屋,却被简石公公拦住,皮笑肉不笑的,“摇蕙先歇着,沈小郎只让红绫进去伺候便好。”红绫一听,赶紧上前。付摇蕙脸色极是难看,但当着众人的面,她依旧笑着,冲着简石公公福了福,“公公若有差遣,我等都在偏房候着,你只管叮嘱就好。”“如此大家都先到偏房候着吧!”简石公公冲大家一挥手,众人福了福,都回到偏房。其实沈长梨并未挨上几板子,只是吴嬷嬷下手极狠,未出血,却肿的厉害。红绫为她上药,听清原委,嘟着小嘴不忿地道。“若婉公主明知道你进宫是去为太子殿下诊病的,她怎么还能够打你?若是将你打死了,太子殿下的病不就好不了了吗?她这么做,可是与东宫结下了仇怨。”“行了,你也别叨叨了,毕竟是公主嘛!娇横惯了。”沈长梨眼珠子一转,随口又问道,“最近付摇蕙不是身子不适向你娘请假了吗?今儿怎么又过来到锦绣园听差了?”红绫似乎也想不明白,“没错,我娘给摇蕙姐的假还没过完呢!也不知她今天是咋的了,自从你进宫后,她就来了锦绣园,魂不守舍的,反正爷不在,大家都各忙各的,也没有多问她。”沈长梨了然。她今日在若婉公主青芜宫挨打的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入付摇蕙耳中。若是她知道,若婉公主又被玉妖精带入皇城司大牢,不知又会作何感想?萧衍回到锦绣园,简石公公伺候他换上一件新袍就去了书房。沈长梨涂上药,想了想,让红绫搀扶着又回了自己住的暖阁。写了一个方子让红绫交给简石公公,若爷回来,让他晚上泡个药浴。谁让他坐了人家的椅子,有备无患。没两天,沈长梨就好利索了。萧云骥没再来接她进东宫,反而送来了许多好东西,还捎来信,说太子殿下已经醒了。已能正常用食和用药,让她勿担心,安心养身子。沈长梨自然乐得清闲。心里记挂着李鹊华,在萧衍上朝后,沈长梨也出了府门。还未到‘春华楼’就看到李大小姐的身影,似乎正往靖王府来,二人走个碰头,心照不宣都笑了。“好了?”李鹊华还是言简意赅。“好了。你呢?无事了?”沈长梨关切地围着她转两圈,李鹊华不耐烦,直接揪着她衣领子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前面有个茶馆,要不要去坐坐?”李鹊华一抬下巴,示意沈长梨往后看。她也有许多话要与她说,便点点头,“走吧!今日难得清闲。”二人进得茶馆,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茶,两碟茶糕,便坐着慢慢吃,边吃边聊。“靖王殿下有没有跟你说若婉公主在皇城司大狱疯了——”沈长梨眉心一皱,“是被玉侯爷的刑罚给逼疯的?”李鹊华摇头,“是那把琴,被玉侯爷拿走,若婉公主就在牢里发疯发狂——玉侯爷上奏陛下,陛下也没说将人再送回宫,似乎,她的病情,陛下也知晓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沈长梨深着眼品了口茶,没说话。若婉公主并不是秀水街刺杀的主凶,甚至她可能根本就不知情,但那把琴,却是罪证。她有口说不清。再者,她得了脏病,陛下恐怕也觉丢脸至极。后宫嫔妃定然也不想让她再回宫,那样的病,是会传染的。即便在古代,也让人讳莫如深。只是那灰衣老者究竟是受谁指使呢?他为何会有付俊生当年的’似锦‘琴呢?面前就像罩着一团谜雾,让沈长梨百思不得其解。“若婉公主疯了,那些嬷嬷们怎么样了?”沈长梨又问。李鹊华勾了勾唇角,“听说还不等玉侯爷给她们用刑,她们身上就出现溃烂的病灶,一片片,就如鸡蛋大小,遍布全身,其痒无比,只要用手一抓,就会溃烂流脓。听说玉侯爷正焦头烂额,将整个大牢都洒上了石灰粉。”沈长梨眯着眼睛咬了口茶糕,“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定然是被若婉公主传染的——”李鹊华意味深长地瞄着她,“不是你动的手脚?”沈长梨牙痛似的吸了口气,敲着桌面,“你可不要乱说,那明明就是杨梅症的病症,与我又何干?”李鹊华轻哼一声,“咱们挨的这几板子,怎能善罢甘休?”沈长梨笑着塞她一口茶糕,“恶人自有天来报,咱们只管悠闲吃茶糕就好,别的啥也别管。”“沈小郎是悠闲吃茶糕了,可苦了本侯了——”沈长梨赶紧回头,就看到一身大红锦袍风姿妖娆的玉妖精正跨入茶錧,直奔她们这一桌而来。他一来,整个茶馆的百姓都像老鼠见了猫,纷纷离座走开,片刻方才还人满为患的茶楼只剩下了她们这一桌。“看来玉侯爷是包了茶场了?”沈长梨故意刺他。玉流觞一撩锦袍,一个漂亮的旋身就坐到她身边,那拉风的动作,简直风骚至极。直接伸手为自己倒了一盏茶,玉流觞撩起妖冶的眼眸,定定地看向沈长梨,“解药拿来。”沈长梨心一突,面上浅笑,装傻,“侯爷这是也传染上杨梅病了?”玉流觞敲着桌面,“少给本侯插科打诨,那些嬷嬷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不地道!”沈长梨晃动着小手指,“玉侯爷可有证据?”冷哼一声,玉流觞给了她一个‘我还不了解你’的眼神,“就那几板子,你能咽下这口气?不得报复回来?惩罚一下就得了,再拖延下去,人身上的肉都烂透了。”沈长梨哼一声,“侯爷说的话,小子怎么听不明白?”玉流觞知道她难缠,只得据实相告,“当年那把‘似锦’,是在若婉公主嫁入肖家,付俊生出事后,被吴嬷嬷拿走。她给了付家的管家,也就是那个灰衣老者——本侯要知道付管家究竟是受谁指使?吴嬷嬷就是突破口。因为二人是夫妻——可现在,她浑身腐烂流脓,人已高烧昏迷,连太医都毫无办法,不如沈小郎随着本侯到皇城司大狱走一趟?”“我凭什么要随侯爷去皇城司大狱?是侯爷将她们带入的大狱,人病了,那也是侯爷办差不利,与我又何干?”“真不去?”沈长梨坚定地摇头,“不去。”“来人!”玉流觞一声厉喝,“将沈小郎拿下!秀水街刺杀案和青芜宫投毒案,沈小郎都是当事人,要拿入皇城司录口供。”‘啪’地一声,沈长梨一手重重拍在茶桌上,冲着玉流觞怒道,“娘的,别都以为我好欺负,玉侯爷不怕死,就拿我试试?”她也像豁出去了,眼眸深沉,瞪着玉流觞一眨不眨。弘瑞带着皇城司一干人闯进来,手按在腰间长刀上,围在沈长梨四周,却没有再一步的动作。玉流觞也是深着眼与她对视,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侯爷,这事你可真不能冤枉了她,你可知若婉公主究竟得的啥病?”此时,李鹊华适时地开口。“真是属驴子的!”玉流觞嗔一声,手一挥,弘瑞等人瞬间退回到茶楼门外。沈长梨也缓了神色,闷头喝茶,慢慢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顿在茶桌上,“你那大狱太脏了,将这瓶药兑在浴桶里,让她们沐浴后,身上就不会再继续腐烂。太医院看后,自然知道配什么药。”玉流觞二话不说直接将药拿起塞进怀里。“若婉公主得的什么病?”他撩着眉眼问。沈长梨勾着唇角笑了,“侯爷想知道?那你大可亲自去问问——”哼一声,玉流觞站起身,“听说沈小郎已放出豪言,若婉公主身上的病,唯有你能治——所以,早晚,你还会随本侯去皇城司大狱,这一趟,你是绝跑不掉的。”说完,他大红的锦袍一旋,人就如一片火红的流云到了茶楼外。“奶奶的,玉妖精,真是欺人太甚!早晚我会剥了你的皮做人皮灯笼——”她咬着牙齿暗暗发着狠。“被他盯上,确实不是好事。”李鹊华也皱着眉盯着茶楼外,“玉侯爷在京都可谓一手遮天,朝中文武皆对他有所惧怕,也就是你,敢这样跟他说话,以后还是收敛些好。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玉侯爷可不是君子。”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我管他是君子还是小人,看他不顺眼,就是不顺眼!”被玉流觞这么一搅和,二人吃茶的兴致没了,付了银子,起身就要离开茶楼。刚要踏出茶楼,沈长梨眼尖,突然看到一辆送货的小马车,上面挂了‘泰和堂’的旗幡。而坐在马车上之人,可不就是多日不见的阮银翘?沈长梨脸上流出笑意,正要跑出茶楼向阮银翘招手,可不想,突然一辆奢华的马车飞驰而来,一下子堵住了阮银翘的小马车。那辆马车上顿时跳下来几个蛮横的家伙,随后马车帘子一打,就下来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那小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身上的锦袍松松垮垮,好像刚从哪儿风流完匆匆而来,他瞅着阮银翘,唇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跑,让你跑,你现在怎么不跑了?”他得意地冲着阮银翘大声吆喝,一看就没怀好意。“这不是昌王府的四公子沈璧吗?”沈长梨眉心一皱,慢慢放下了手,京城很大,碰上他们不奇怪,可这两个人有来往可就奇怪了。瞧着沈璧看着阮银翘的眼光,不像是第一次认识,而是很熟的样子。沈长梨一拉李鹊华,二人闪身一下子坐在了最外面的茶桌上,微侧着身子看着街面。心里叹息一声,沈长梨很清楚,阮银翘眼光很高,她不想嫁给平民百姓,一心想嫁一个世代封荫的官宦人家,哪怕是做妾,也是心甘情愿的。这沈璧虽然是个二世祖,但好歹目前沈家家境不俗,沈海和沈煜都在朝为官,深受陛下器重。二公子沈楠和三公子沈棋都去了京畿大营。现在的昌王府,可谓风光一时无两。而现在夏璧找上阮银翘,若她是心甘情愿,那她和李鹊华再出现,岂不是搅了人家的好事?“小银翘,你总躲着四爷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放心,四爷我最知疼人。”沈璧挑高眉梢,靠近小马车,似笑非笑地盯着阮银翘。见状,阮银翘不得不下了马车,冲着他福了福,“银翘见过四爷,不知四爷找我何事?”瞧她的样子,见到沈璧似是有些怕,并不像对他有情。:()靖王爷的小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