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明慧大师又念了声佛号,“人人都道殿下征战杀场,杀人无数,罪孽深重。岂不知,殿下身处地狱,却心中大善,心系的是天下苍生,却不是那庙堂高宇。只是这天下
苍生,心之所向,殿下可是明白?”
萧衍微垂着头,沉默不语。
明慧大师继续道,“那日老衲进京,陛下召见,问起遂宁县泄洪之事——”
萧衍猛地抬头,“大师是如何回答?”
“阿弥陀佛,老衲只能具实回答,如若不是人为,那便是天灾未警。’青玉盘龙石箴言‘不论真假,都是天之示警,民心所向,陛下不可不重视。”
萧衍抿紧唇沉默了。
沈长梨却在旁听的心惊肉跳,不是人为,就是天意,那‘青玉盘龙石’上的箴言可是说萧衍就是真命天子,明慧大师竟然当着皇上的面如此说,他可真是不惜命。看来,他对萧衍真是看重至极。这是在劝他天命所归,去争那个位置。
见萧衍低着头不说话,明慧大师又继续道,“陛下还问了老衲一个问题,说殿下战功赫赫功高盖主,该如何安罪才对?”
萧衍又猛地抬起头,一双冷目深不见底,“那大师又是如何回答的?”
他的声音暗哑,透着心底的极不平静。
明慧大师扫他一眼,明睿的眸光一合,轻轻道,”老衲对陛下直言,人人都说殿下到玉屏城就藩那是大赏,可玉屏城就在北黎边上,四季冬寒,缺衣少粮,条件恶劣。又常年受到北黎国袭扰,百姓苦不堪言。殿下的靖王府,看上去奢华气派,实则是遭人恨,北黎人更会对殿下恨之入骨,定会想着法子暗杀袭扰,殿下此去,与流放又有何异?此生都不是安宁——”
听闻此话,沈长梨心头波澜起伏,她根本不知玉屏城的条件竟如此恶劣,他常年与北黎国打战,如果真去了玉屏城,肯定会如明慧大师所言,北黎定然会想尽办法派刺客暗杀袭扰,他真会不得安宁。
“殿下——”沈长梨心疼地扯了扯他衣角。
萧衍扭头与她对视,宽厚温热的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不怕——”
他怎会看不出她的担心忧虑?
明慧大师却突然睁大明睿的眸子,直直盯着二人相握的手,方才还一脸严肃的神色,突然笑颜如花,甚至还带着点促狭,看着萧衍,话却是冲着沈长梨说的。
”小友,如今到了京城,你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沈长梨黑下脸,“什么身份?”
“老衲当年,曾为昌王府刚出生的小施主算了一卦,她可是蟾宫折桂的凤命,福厚绵延,贵不可言,谁娶了她,便可得天下——”
沈长梨立马甩掉萧衍的手,“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明慧大师见她嘟着脸不服气,又笑的极是欢畅,“老衲即便不说,小施主难道还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又何必与老衲打哑谜?如今看殿下与小友的情义,你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了吧?老衲嘴里的天下,可不仅仅只是指中宁国——”
一语,沈长梨便提着一口气再说不出话。
“殿下去玉屏城就藩,这份苦心,何尝不是为了她?”
这一句话,更加让沈长梨心中石破天惊一般,在这个得道老和尚面前,她觉得自己像透明了一般,什么都瞒不住这老和尚。
回去的马车里,二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似乎各自都在想着心事。
”爷,明慧大师的话,你可听得明白?”沈长梨忍不住问。
“什么话?”
萧衍目光平静,像是方才在钟鸣寺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那个,就是明慧大师说的,什么凤命,贵不可言之类的——”
说着,沈长梨躲闪着目光不敢看萧衍。
“嘁。”没想萧衍不屑地轻嗤一声,“就你,凤命?我看是鸡毛命还差不多——爷遇见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面黄肌瘦的跟个山猴子似的,为了一个包子,都能跟甜宝拼命——这也叫福厚绵绵?是爷的命格奇贵,才带着你吃得饱穿的暖才对,若不是爷,你现在说不定还在吃稻草!阿梨是不是该感激爷?不用谢,三百两就够了。”
娘的,萧衍,你大爷的。
“爷,这么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真的不无耻吗?嘴皮子动动就三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爷现在就去抢——”说完,大手一捞又将沈长梨捞进怀里,这次没作恶强吻,而是大手在她小身子上胡乱游走,翻箱倒箱般地搜刮银子,顺便搔她痒痒肉。
“哈哈哈,痒死我了——哈哈哈——爷,别闹——”
“瞧这身上没有二两肉,阿梨的福,还得再随着爷吃上几年。”
他停了手,沈长梨闹累了,软软地窝在他怀里,听了他的话,她笑着翻了个白眼,“吃几年怎么行?怎么也得吃一辈子——”
萧衍眸光愉悦地闪了闪,怜惜地抱紧她,勾了勾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