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长梨天不亮就起了身。
将长及腰间的长发打散开来,随意往头上挽了个髻,插上那支花骨朵木簪。上身换上鹅黄小短褂,下身穿上淡青色的石榴裙,穿上新的绣花鞋,怎么看都是个清秀的小娘子。
额角的‘罪’字有点遮不住了,她自制了肤蜡,仔细涂抹上去,直到颜色相近不容易看出来,她才满意。
从济世堂后门溜出来,沈长梨信心十足地往城门口走。
街上,有些店铺已经开张,稀稀疏疏的人群,街面上的小摊贩也开始摆货,沈长梨买了两个包子蛰伏在巷子口,那里是城门去别苑的必经之路。
“哎呀,不好,快闪开,快闪开。。。。。。”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惊慌失色的大叫。
沈长梨抬头,就看到半空中,从城门的方向飞过来一只‘大鸟’。
说是大鸟,不是真的鸟,而是一个鸟形的人。
只见他浑身将自己捆成个‘鸟’形,双臂拼命地挥动着‘翅膀’,腿还不住地往后蹬。像是有机关牵连,空中一片嘎嘎响。他歪歪斜斜从空中飞来,越飞越低,眼见就要跌撞到地面上。
幸亏街上人不多,但大家还是慌乱地躲闪起来。
沈长梨原本藏在巷子里,看到这么个‘庞然大物’,又是想笑又是好奇,不由自主就走了出来。
果然,那个鸟形的家伙首先撞翻了一个包子铺,紧接着又撞翻了菜摊子,撞倒几个行人,他似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机关,一阵手忙脚乱,嘶吼大叫中,哗啦啦一阵乱摔,‘扑通’一声正好跌在沈长梨脚下。
沈长梨也有点目瞪口呆。
而匍匐在她脚下的家伙‘咳咳’地吐了几口浮尘,动了动身,一阵哗啦啦响后,他郁气地慢慢抬起头。
沈长梨突然撞进一双漂亮至极的大眼睛中。
竟然是个极年轻贵气的青年。
虽然五官极是清秀俊逸,但眉眼间却多了一股纨绔子弟常见的邪气,一身紫色轻袍,清贵出尘,小气质让她稍稍有点吃惊。
没想贵家子弟也有这么不怕死的。
她轻蔑地瞟瞟他身上一堆累赘,好笑着没说话。
萧颉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面前的小娘,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但他偏偏趴在地上故作风流地手撑着下巴,挑逗一笑。
“哇,小娘子真是好胆色,见到我竟然不怕。。。。。。”
沈长梨好笑地蹲下身,伸手敲了敲他身上的‘鸟’衣,“啧啧,真是愚蠢,竟然将滑翔机做成这样,怎么就没摔死你呢!”
随后,她将手中的帕子朝空中扬了扬,“还是逆风而飞,真是佩服死你了!《空气动力学》知道吗?所有的鸟都是顺风飞翔的,你以为将自己双臂按上个木翅膀就能飞翔了?真是愚不可及!”
沈长梨站起身,讥诮地一句好话没给。
地上趴着的萧颉却听着一愣一愣的,不但没恼,反而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叮叮当当‘脱’掉身上那繁琐的‘鸟’衣,搓着手,嘿嘿笑着,两眼放光地瞪着沈长梨。
“小娘子,你所说的滑翔机是什么?《空气动力学》又是何物?能否告之,不胜感激。”
他长长一揖,显然极是感兴趣。
沈长梨没理他,眼睛一缩,来了。
城门口,一队黑豹军侍卫押着一辆马车刚进了城。
马车上装的都是酒坛子,一路行来,酒香扑鼻。
街面上的百姓都喜道,“真是好酒,柳太傅的桃花醉果然名不虚传。”
沈长梨一把将挡在她面前品相极美的青年给推开,看也不看他,抬脚就向前走。
“喂,右将军,这么早你怎么也在城里?”押车的侍卫大声笑着,有一个侍卫立马跑过来,从沈长梨身侧跑过,向着她身后的青年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