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沈长梨耷拉着脑袋耸动着肩头跟在萧衍身后,一路抽抽搭搭地往北院走,样子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倌。
其实她是特肉疼还没捂热的那二百两纹银,转瞬就被两头狼讹的一点不剩。真是又心酸又气苦。
玉流觞听到通报迎出来,脸上荡着妖娆的笑,“怎敢劳烦殿下亲自将人送来?本侯便却之不恭了。”
萧衍胳膊弯勾过躲在他身后的沈长梨,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一席话说的更是意味深长。
“侯爷有所不知,本王的这个小奴倔强的很,实在被宠坏了。尤其是这房帏之事,说是已经离不开我,哭的死去活来。你看本王也不好太过薄幸,好歹是我的人了,不能强求她顺了你。”
沈长梨身子一僵,耳根子立马发烫。
什么叫房帏之事已经离不开他?
什么叫已经是他的人了?
这个闷骚,也能在外人面前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又羞又臊又气愤,沈长梨抹了辣椒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外流着泪,想停都停不下来,哭的两眼红肿,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有‘多么舍不得靖王殿下,尤其是那房帏之事’。
做戏要做足,绝不能拆主子的台。
沈长梨深谙此道。
萧衍说完,她就抖动着肩头缩在他的背弯里,耷拉着脑袋,咬着银牙,手紧紧拽着他的狐裘,做出一副万般不舍的样子,紧紧依偎着他。
即便心里憋屈的恨不能一刀捅了他,可此刻,也不得不顺着他,先解决了眼前的妖孽再说。
“侯爷!”萧衍状若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冷冷瞟向神色怪异的玉流觞。
“长夜孤寂的滋味,若实在难熬,本王另外为你准备了一份厚礼,想必你一定会喜欢。”
说罢,他一个转身,沉冷一声,“拿来。”
袁隋神出鬼没地现身,递给萧衍一张画像。
萧衍缓缓在玉流觞面前展开,沈长梨眼眸一瞟,竟然是张男子的画像。只是这人有点眼熟。
“前几日,流马县几户居民向府衙击鼓喊冤,说他们家的子弟被人切了脑袋暗杀在城郊小树林。有人亲眼所见,正是此画像中人将他们引入的小树林……”
沈长梨立马瞪大眼。
瞬间醒悟,画像中人,正是那日在小树林一刀将他们毙命之人。
他应该是玉流觞的得力干将。
几乎是一刹那,沈长梨也反应过来——她又被萧衍给坑了。
她应该想到,那日射箭救她之人,正是萧衍派去保护她的人。玉流觞做的那些龌龊事,他心知肚明一直隐忍不发。今晚,他本来就是准备要给玉流觞一个出其不意的下马威,却偏偏借机诓掉了她一百两银子。
好一个一箭双雕之计!
沈长梨恨的狠狠咬着手指头。
玉流觞根本就没看那画像,仿佛萧衍说的这一切与他无关,一双浅金的眼睛灿若烟花,玲珑的嘴角勾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幽幽地道。
“本侯离京前,圣上曾亲自召见,说中宁诸多将领中,要论用兵之诡道,心思之深沉,非靖王殿下莫属。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萧衍眼尾一撩,“侯爷谬赞!本王愧不敢当。”
玉流觞风骚地甩了一下衣袖,“人人都道我皇城司残暴血腥杀人如麻,可比起靖王殿下您,我们可真是小巫见大巫!殿下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杀的人都能堆成山。若论军心人望和计谋,无人能出其右。殿下,本侯今日算真长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