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睿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反问沈长梨,“靖王对那幅‘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山水画,态度如何?”
沈长梨眼一眨,“听说已还给了玉流觞。”
“那不就得了。”李明睿笑,“玉流凝的心思,从来都瞒不过靖王的眼睛。”
沈长梨眉一挑,“那萧老九得胜归朝,用天大的功劳,换得了一个‘自由择妻’的权利,李公子以为,他心里还是想着玉流凝?这个权利,是为她而争?”
李明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靖王此番作为,不是为了他身边的一个小奴?”
沈长梨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面上打着呵呵,“世人都认为的,不一定是真的。我不过是个幌子,萧老九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透。这厮的心,就像海底针,看不见摸不着猜不透。究竟他要意欲何为?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明睿垂下眼眸,“可据我所知,靖王洁身自好心性淡泊,对女子向来恭谨有礼,从未越雷池一步。可唯独对你,事事突破他的底线。若真无情无意无心,怕是做不到。毕竟,他身份尊贵,已无需弄虚作假哄骗世人。他的心性,也不屑他这样做。”
沈长梨听了心一跳,揉了揉脸子,“姑且就认为他对我是真心的吧!”
李明睿眸光一暗,“那你将来是否会随着他去玉屏城就藩?”
“会去。”沈长梨毫不含糊地道,“所以,我想在他就藩前,尽量查清昌王府谋逆案的真相。昨日我已对沈藜抛下诱饵,就等萧云骥上钩了。”
“什么诱饵?”李鹊华不解地问。
沈长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怀疑我是沈薇,因为这张脸实在太过相像。可我的医术,便是我的护身符。沈薇胆小愚昧,根本不会医术,这众所周知。所以不管萧云骥怎样试探,我都只能是沈长梨。
沈薇嫁给他两年,至今未孕。应该说无缘无故流掉了两个孩子,现在她盼子心切想稳固地位。昨日我救宁掌柜小露一手,已让她对我的医术深信不疑。玉侯爷更是将我黑豹军军医官的身份坐实,所以萧云骥应该不会再怀疑。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去东宫,最好能为太子诊上一诊。我不信,当年昌王府谋逆案,太子会不知内情。”
李明睿和李鹊华闻言脸色一变,都吃了一惊。
“你要去东宫见太子?”李鹊华惊叫,“这太危险了。前昌王府案,即便太子知道些什么,你怎敢从他口中探知?这不是一下子暴露了你的意图?你的身份怕也瞒不住,因为你就是沈薇,太子不傻,一想便明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长梨眼一眯,“据我所知,当年昌王府满门抄斩,满朝文武谁都不敢求情,唯有太子,拖着病体,跪在承乾殿前为昌王求情。虽然最后皇上还是狠下心对昌王府下手,太子自此也是一病不起——”
她转眸看着李明睿,“相信李大公子也是用尽了心机想查前昌王府的案子,却一直无果。就是因为一直没找对人。你们不敢找太子,因为没有立场。太子病弱,你们也无机会接近他。现在我是大夫,是神医,便是得天独厚的优势。或许太子就是突破口,我必须一试。”
李明睿眼中掀起波澜,他胸口起伏,情绪也有些激动,低下头。心头缠绕的都是沈长梨斩钉截铁的神态。
他心里竟有些犹豫了。
她已经改头换面,重新活过来,如今再将她拉下水,究竟是对是错?或许让她跟着靖王远走高飞,才是真正地为她好。要为昌王府一百多口报仇,兴许用不上她,这个仇,由李家来报。即便搭上李家全部,也值得。
是以,他沉默良久,迟迟不说话。
“哥——”李鹊华从未见哥哥这般情态,她不安地唤了一声。
李明睿倏地抬起头,眼眸坚定地看向沈长梨,“前昌王府的仇,由李家来报。沈小郎尽可随着靖王去玉屏城,京城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李鹊华诧异地看着哥哥,随后看向沈长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她眼一深,似乎能体会到哥哥矛盾的心情。
沈长梨看着兄妹俩复杂的眼神,她垂下眼睑,动了动小身子,喝了口茶,淡淡一声。
“那李大公子就告诉我,我除了是沈薇,还有什么隐秘的身份?李大小姐曾经告诉我,‘沈薇是主,李家是仆’这句话究竟是何深意?李家是功勋卓着的元令公后代,身份尊崇。沈薇只是前昌王府的小姐,这句话太不可思议,我要知道真相。”
李明睿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睑。
沈长梨也不催,给他时间下定决心。
有些话不说明白,有些事不搞清楚,她也不能一门心思搞垮萧云骥和沈藜。
毕竟她体会不到沈薇的深仇大恨。
李明睿端起茶盏灌了一口,沈长梨看到他端茶的手都有点抖,可见他心绪有多不平静。他越是如此,沈长梨就明白,沈薇隐藏的身份,就有多骇人。
李明睿将茶盏重重顿在小桌上,就像他的决心,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抬起脸,极认真地看着沈长梨,“或许你也曾听鹊华说过,李家并不是真正的中宁人,李家的根在北黎。。。。。。在中宁未建朝前,李家就已经在这里,到我这里已是三代。我祖父随先帝征战沙场,打下中宁的万里江山,是以被封为元令公。可李家的目地,不是做中宁的权臣。”
沈长梨一怔,“那与沈薇又有何关系?难不成她也不是中宁人?”
沈长梨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