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真笑笑:“可见在侯爷心里,仍有即便为了百姓也无法豁出去的人,巧了,本宫也有。”
“放屁!”祁镇又来一句,“景清是本侯的儿子,沈随风难道也是你儿子?”
“本
宫爱他如子。”
“……冯乐真,本侯没空与你说笑,你去大街上看看,百姓都被如今的事闹成什么样了,”祁镇咬牙切齿,“你也在营关快一年了,也该知道营关的冬天是真的能冻死人的,若他们在第一场雪到来之前,不能把过冬的全部物件准备妥当,只怕会熬不过这个冬天。”
冯乐真垂眸喝茶,对他的话不置一词。
祁镇气得跳脚,恨不得拿刀给她戳个对眼,但到底什么都没做,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他一走,冯乐真的眼神便冷了下来:“阿叶,”
阿叶从暗处出来,担心地看着她:“殿下。”
“京都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冯乐真不再说话,只是端着茶杯的手渐渐用力。
祁镇这次前来,便彻底开了个头,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来劝,沈随风察觉到府中氛围不对,可惜沈随年有言在先,一旦教他知晓,营关便再无机会,所以每个知情人都对他讳莫如深。
冯乐真越来越沉默,每日里不再出门,经常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他好几次找理由去找她,可惜每次都是相顾无言。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要抓不住了。
“我觉得你就是想太多了,你以前从不这样。”沈随年评价。
沈随风眼神沉沉:“哥,你和殿下究竟怎么了?”
“我与她能怎么,你别跟她有了问题,就来找我的茬。”四十余岁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撒谎也是信手拈来。
沈随风抿唇:“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兄长,你莫要欺负她。”
沈随年闻言笑了,心想一辈子这么长,你又如何能肯定她就是最爱。但他没有说,作为一个胜利者,他什么都不必说,只需等着冯乐真妥协就是。
若他猜得没错,应该是快了。
果然,三日后,冯乐真突然叫他去了书房。
“殿下。”沈随年拱手行礼。
冯乐真平静地看着他:“知道本宫叫你来做什么吗?”
“再过一段时间,天就彻底冷了,若是府衙囤积的稻米没有在下雪之前送出去,只怕要烂在仓库了,”沈随年低眉顺眼,“想来殿下是等不及了。”
冯乐真闻言笑了一声,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直到此刻,她都没有半点失败者的窘迫与烦闷,沈随年看着她平静的眼眸,心想难怪先帝在时,每每提及她总是惋惜她并非男儿身,若她是男子,只怕如今的天下就与京中那位无缘了。
心有沟壑,处变不惊,她的确有帝王之威。
“本宫从前觉得,沈大公子年纪轻轻能将沈家的生意发展壮大到如此地步,一定是非常人也,如今看来,倒也不过如此,”冯乐真淡淡看着他,“你为了我们之间的私事,害得营关百姓惶惶不安,当真是该死。”
“草民也是不得已为之。”沈随年低头。
“不得已,”冯乐真嘲讽一笑,“本宫是觉得
沈大公子这些年过得太顺,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吧,区区商贾,竟也想搅弄风云威胁长公主,当真是狂妄至极。”
沈随年将头低得更深,并未反驳她的话语。
何必反驳呢,他虚长二十余岁,欺负一个在营关无甚依靠的小姑娘,如今听她说几句难听的话也是应该。
冯乐真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一声将面前的书信扔到他脚边:“瞧瞧吧,”
沈随年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将信拾起来开始逐字逐句地认真看,等看到第二页时,倏然变了脸色。
“国库空虚,皇上准备向大乾所有商行募款充盈国库,沈家商行身为大乾第一商行,只怕这次要大出血了,”冯乐真说完,突然笑了一声,“不对,哪止这一次,以后每年都要出一次血的。”
“先帝立法不得轻易加税……”
“都说了是募款,跟赋税有什么干系?”冯乐真不明所以地问。
沈随年眉头紧皱:“沈家商行无敢不从,只是其他商行未必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