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黑夜漫长,却总有结束的生活,等一夜过去,闻歌以为自己的尴尬已经少了许多,但见到冯乐真的瞬间,他便发现自己想错了。
冯乐真见他脸上泛起薄红,便识趣地没有再提昨晚的事:“今日天气不错,将被子扛出来晒晒吧。”
“……嗯。”闻歌见她没有撩拨自己,默默松了口气。
晒被子这种活儿自然归闻歌,吃过早饭,他便在院子里系了根绳子,将被子一一取出来晒上,冯乐真在旁边看了许久,又从柴房里捡了根干净的木棍,在他晒的被子上敲敲打打。
“你做什么?”闻歌问。
冯乐真惊讶:“你不知道?”
闻歌:“我该知道?”
“晒被子的时候就是要像这样敲一敲,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没有自己晒过被子?”冯乐真问。
闻歌:“我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为何要亲自做这些事?”
“谁照顾?”冯乐真笑问。
闻歌:“当然是宫里的太监。”
话音刚落,他意识
到冯乐真在套自己的话,眼神登时冷了下来:“我劝你还是安分些,知道得越多,你只会死得越快。()”
本宫不过是跟你闲聊几句,你怎么又突然威胁上了??()”冯乐真也皱眉。
闻歌冷哼一声,扭头进屋去了。
看着突然关上的房门,冯乐真脸上的不悦一扫而空,仿佛刚才因为他的话不高兴只是一种错觉。
“警惕心太重,什么话都套不出来啊。”她摇了摇头,继续敲被子。
虽然对冯乐真时不时套话的行为很不满,但两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闻歌只在屋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这种不愉快抛诸脑后,挽起袖子给她做饭去了。
午膳是土豆焖鸡,营关这边常见的一种大菜,用地锅一炖味道极佳。自从接连吃了五天萝卜白菜后,冯乐真还没说什么,闻歌先够够的了,于是这几日天天出去买菜,今天的鸡就是天不亮时赶早集买的。
两人吃饱了饭,就去院子里晒太阳,前几日的倒春寒结束后,春天似乎真的来了,这几日一天比一天暖和,赶在晌午时晒一晒,还能晒出细细的汗来。
冯乐真懒洋洋的躺着,一扭头就看到同样懒洋洋的闻歌,不由得笑了一声:“你现在是越来越像营关人了。”
闻歌眯着眼睛晒太阳,闻言也不理。
冯乐真还想再说什么,突然瞧见他的袖子上有一个破洞,想了想便回屋去了。闻歌虽一直闭着眼,却也时刻关注着她,知道她进屋后突然觉得无聊,但也没有立刻起身回屋。
片刻之后,便感觉到她在自己旁边蹲下了,闻歌眼眸微动,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然而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袖子。闻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她第一个动作,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她垂着眼眸,正在给自己缝衣裳。
虽是苦寒之地,阳光却比京都灿烂,落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身金光。她就这样垂着眼眸,专心地给他缝衣裳,一针又一针,仿佛扎在他的心上,可扎出的滋味却不是疼,而是另一种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滋味。
闻歌怔怔看着她,失神了好长一段时间。
冯乐真没有抬头,却突然问了一句:“堂堂长公主殿下亲自为你缝衣裳,是不是很感动?”
闻歌猛然回神,想说一点都不会,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怎么会这个。”
“不会,所以缝得很难看。”冯乐真说着,将线挽个结咬断。
闻歌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果然看到自己衣裳上歪歪扭扭的缝线。
……缝成这样,看得出来是真不会。
“还不如用浆糊粘一下。”冯乐真对自己的手艺越看越不满意。
闻歌收回手:“我觉得还好。”
“真的?”冯乐真挑眉。
闻歌:“……嗯,最起码缝住了,要求别太高。”
“也是,要求不能太高。”冯乐真笑了一声。
()闻歌抿了抿唇,重新看向自己的袖子,那条歪歪扭扭的线,好像也没那么难看。
他正专注于观察自己袖子上的缝线,冯乐真已经回屋拿了蹴鞠,在院子里踢着玩了。闻歌看着她敏捷的身形,眼底泛起笑意,当即起身从她脚下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