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泛起一丝无奈,待他的呼吸重新均匀后,便伸手够来不远处的帕子,用温水打湿给他擦脸。
屋里烛光泛着昏黄,给她的眉眼也染上一抹温柔,沈随风拿着药站在门口,直到她放下帕子,才故作无事地进门:“殿下不好好在屋里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冯乐真一顿,扭头与他对视后,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沈随风无奈:“算了,懒得与你计较。”
说着话,他将手里的膏药啪啪两下,贴在了陈尽安的脖颈上。
“这是什么?”冯乐真好奇。
沈随风:“预防起热的药,他伤得太重,若是起热会让伤口难以愈合。”
冯乐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屋里再次静了一瞬。
沈随风垂着眼眸,给陈尽安诊了诊脉,又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情况,这才转身到桌边坐下,开明日要用的药方。
“陈尽安伤得虽重,但没有危及肺腑,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大事,反倒是你,近一年也不知道在胡闹什么,搞得气血两虚经脉淤堵,人都不如从前精神了,是不是还有夜间失眠的症状?”沈随风冷冷扫了她一眼,“我给你开一副调理身子的药,你从明天开始喝,若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我就……”
就如何?他却突然失语。
从前总与她讨价还价,逼着她听自己的话认真调养身子,可如今的他还有资格强压着她做什么吗?沈随风拿笔的手轻轻一颤,一滴墨便落在了莹白的纸上。
冯乐真见他突然没了下文,沉默一瞬后温和地看向他:“本宫总是听你话的。”
沈随风扯了一下唇角,笑:“你最好是。”
他刷刷几笔,一张药方便好了。
“明日一早,我就将药方交给秦管事。”他说。
冯乐真点了点头。
两人静静对视,又一次不说话了。
许久,沈随风别开脸:“你该休息了。”
冯乐真回神,又下意识看了陈尽安一眼,见他睡得还算踏实,便无声点了点头。
点完头,才发现沈随风没看自己,于是又说:“好。”
“我送你回去。”沈随风起身朝她走去。
冯乐真:“不用,让阿叶准备步辇……”
“何必这么麻烦,还是说我如今连背一背你的资格都没有了?”沈随风倏然开口,说完才意识到言语里的不耐,于是抿了
()抿唇,又道,“抱歉,我并非……”
“我知道。”冯乐真轻笑,并不介意他突然出现的烦躁。
沈随风不说话了,转过身将她背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
今日还是阴天,一颗星星也没有,庭院里的青砖路上落满了树叶,踩在上面一片松软。冯乐真为了让沈随风背得轻松些,主动抱紧了他的脖颈。
沈随风脚下一顿,又平静往前走:“营关这会儿应该已经积了好厚的雪了吧。”
“嗯,前些日子景仁来信,说那边已经开始下雪了。”冯乐真低声回应。
沈随风扬了扬唇:“营关的冬天,实在是苦寒熬人,可突然不在那边过冬,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是呀,确实不习惯,”冯乐真的眼睛也盈满了笑意:“你在云明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云明四季如春,不管是药材还是花木,都是一养就活,我还挺喜欢。”沈随风回答。
冯乐真:“景清呢?他还好吗?”
“好着呢,刚去的时候还不适应,水土不服病了将近一个月,之后就没有再生病了,我这次来找你,他也非要跟着,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京都,我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下。”沈随风提到祁景清就叹气,显然没少为此头疼。
冯乐真闻言,一时有些好笑:“他那个人看似随和,其实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不是么,”沈随风摇了摇头,“别光说我们,也说说你呢,下午时我出去买药材,遇见了那位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