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的病情迅速恶化,在新年的前一周,在医院里离开了人世。
身故的时间是在深夜,顾父当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直到次日清晨,护工来了病房,才察觉到异常情况,立刻叫来了医生,然后联系了雇主。至此,顾明延才得知自己的父亲已经离世。
顾明延镇定沉着地处理好了葬礼的所有事务。
等到第三天举行下葬仪式的前一晚,他才拨通了顾温宁的电话。在通话过程中,他并未流露出任何强求的意味,表示顾父的最后一程,如果顾温宁愿意前来送行,那就来,倘若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其实顾温宁早已知道顾父病故,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酷现实,还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顾温宁很担心顾爷爷,生怕顾爷爷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所以这几日一直陪伴在顾爷爷身边。
即使儿子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出息,但儿子走在自己前头这件事对于顾爷爷来说仍然是个不小的打击。老人家知道后,当场血压飙升,昏倒在地,随后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顾温宁刚刚挂断电话,就看到顾爷爷向他招手示意,让他过去说话。
“孩子啊,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实在没法去送你爸最后一程了。你替爷爷跑一趟吧,顺便也去看看你妈妈。”顾爷爷语气沉重地说道。。
顾温宁默默地点头,答应下来。
在前往墓园的路上,顾温宁的心情异常平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然而,当他真正站在墓前,看着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缓缓入土时,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声嘶力竭,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有些迷茫,仿佛眼前正在举行的并非自己父亲的葬礼,而是某个陌生人的葬礼。
虽然他们之间有着血缘关系,名义上是一对父子,但实际上却与陌生人无异。对于一个陌生人的葬礼,又能掉下几滴眼泪呢。
本来,顾父的遗愿是要和妻子合葬在一起。也许是因为顾母去世得太早,反而成为了他心中无法忘却的白月光;又或者是因为他只有顾母这么一个法律意义上的配偶。总之,其中的缘由只有他自己才知晓。在他所留下的遗嘱中,第一条便是要求与顾母合葬。
不过他的遗愿最终未能实现。一个在婚姻中出轨,背叛妻子的渣男,无论是顾明延还是顾明致,都认为顾母应该是不会愿意和顾父合葬的。因此,他们将顾父的坟墓安置在了顾母墓碑的后方。
葬礼结束后,顾明延和顾明致一起离开了,就在快要走到墓园入口时,他们遇见了手捧着一大束白色小雏菊的傅言鹤,双方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顾温宁带着傅言鹤去到了顾母的墓前。
在和傅言鹤领证的那一天,顾温宁曾经独自一人来到过这个墓园,他觉得在顾家中,除了敬爱的顾爷爷之外,如果还有一个人会真正为他的幸福感到高兴的话,那个人只可能是顾母。
那一次,顾温宁前来此地,是想要告诉母亲,他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而对方也恰好钟情于他。他们彼此相爱,决定共同建立起属于他们的家庭,从此相伴相随,同甘共苦,携手进退。
顾温宁将白色小雏菊放置在墓碑前方,白色小雏菊,是顾母生前最喜欢的花,每一次踏入这片墓园,顾温宁都不曾忘记携带这样一束清新素雅的白色小雏菊送给母亲。
这片墓地风景不错,四周空气清新,视野开阔无比,可以眺望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墓地两侧的树枝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它们在微风中微微摇曳,看似脆弱不堪,实则坚韧不屈。
顾温宁眼眸微微发红,伸手轻轻地擦拭着母亲墓碑上的积雪。
傅言鹤静静地站在一旁,心中满是酸楚,他默默地走上前,帮助这位曾数面之缘的长辈清扫积雪,擦拭墓碑。
傅言鹤在年幼时曾多次见到过顾母,对于顾母的记忆,他比顾温宁这个亲儿子还多,在他的记忆里,顾母是一位极其温柔知性的女性,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温婉的气质,笑容格外温柔,弯弯的眉眼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柔情。
“妈妈,我身旁的人是我的丈夫,我带他来见您,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今天的花是他买的,这是他对您的一片孝心。希望妈妈能够喜欢。”顾温宁轻抚着墓碑,轻声诉说着。
意识到是在见家长,傅言鹤双膝跪地,以最诚挚的态度,哐哐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对老婆好的,让他此生幸福快乐,他以前是您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现在和未来,他是我的宝贝,我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一点委屈的。”
傅言鹤语气十分坚定。
顾温宁眼眶微湿,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傅言鹤宽大的手掌。
对于顾温宁来说,顾父的离去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悲伤情绪。葬礼结束后,顾父这个人便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几天,傅言鹤已经无需再前往公司打卡上班,因为放假了,所以傅言鹤能够窝在家里天天陪伴着顾温宁,且能重拾过去的角色,再度化身成一名优秀的家庭煮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