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城的人都说他是皇城百年来独一无二的太子殿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若行差踏错一步,都成为不了那独一无二的太子殿下。
他在皇城活的太小心了,害怕母亲因为他为难,害怕养他长大的父君不喜,害怕夺了属于弟弟宠爱。
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一样,可是不是的,这本就是他的,只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他命好,偷来的而已。
顾宴初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南知贤的时候,明显愣住了,南知贤真没有叶云谦好看,也没有叶云谦那么有气势,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娘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不顾一切的生下他。
他一直都知道锦阳南氏是他的父族,只是为顾及叶云谦他从来不再皇城中提及自己的生父,就算偶尔母亲为他说起生父的往事,他也是劝母亲不要提及以免叶云谦伤心。
叶云谦是长安皇城镇北侯府叶家的嫡长子,也是手握边关五十万大军兵权的镇北侯,更是女皇登基之后大婚册立的帝君,也是女皇幼子的生父。
其实看着叶昭在叶云谦面前撒娇打泼,他也想过自己的父亲,只是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南知贤面对他的时候很冷淡,但是又没有对他不管不顾,南知贤不知道女皇的来历,长安沈家皇室为了掩盖这一丑闻,也不会让南家知道的。
所以那时顾宴初伤好之后没有说太多,只说母亲已经离世,家中蒙难,他被仇家追杀至此。
南家留下他,并也对外说出了他的身份,可是这层身份似乎又将他套入另一个囚笼。
第45章,盛会
顾宴初被南家带回去的时候,重伤未愈,不仅重伤,他还修为尽失,嗓子也在大火中被熏的不能开口说话。于是南家众人都以为他柔弱不堪,还是一个哑巴。将他养的娇贵,他也乐得自在。
不用去想皇城的琐事人心,不用去顾全大局,不用想着每个人的感受,不用永远高高在上。那就让皇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很轻松。
他整日待在故居,也不肯出门,每日就看着院子里的兰花,数今日兰花开了多少朵。
南知贤会偶尔过来,替他查看伤势,还想办法给他疗伤,他除了有时候会去给南知贤请安,一般不会离开故居。
南知贤除了当初带他母亲回过南氏,便终生未娶,也没有子嗣,谁知道突然有一天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儿子,于是南氏族中颇有微词,有质疑他身份的,有觉得他废物的。
但是最终这些言论被南知贤压了下来,南知贤便这样将顾宴初养在故居,因为这些,大概又因为顾宴初故意逃避,即使后来顾宴初嗓子恢复了,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只是南瑜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总让他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不好,于是便在族中选了一个七岁的孩子来陪他。
那个孩子粉雕玉琢的,可爱的很,关键是孩子真的很单纯,他不会问你一些有的没的,他会问你,今日吃素菜馅的包子,你要吃几个,明天厨房有新做的太师糕,你要吃甜的还是不怎么甜的。
那天下雪,大雪掩盖了白玉京,给宛若仙阙的白玉京更添几分清冷。
顾宴初看着屋檐处飘下来鹅毛般的大雪,又望了望地上厚实的积雪,突然来了兴致。
他拢了大片的积雪,慢慢的卷成球,用手给自己堆了两团一大一小的球,然后叠起来拿南瑜送给他的玉冠,给雪球做了头冠。
那团球在玉冠下,看起来才像个人。
这是他来南氏,经历的第三个大雪日,他一直让自己没有修为,所以怕冷的很。南瑜特地给他做一件狐裘,白色的,他蹲在那里堆雪人面前,便与那茫茫雪地融为一体。
小小的人今日提了一笼包子,开心的推开故居的门,迈过故居的门槛,朝着他走来。
故居本来不叫故居的,因为这是十二楼中最小的一楼,一直被南氏唤做:小居。是他在伤好后的第三个月,亲自提了“故居”两个字,由南忻拿着他的字,找南瑜换了个名字。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小人捧着自己的下巴,坐到故居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他。
那个小人最近刚学会了画符,于是画了一个符咒,放在盒子底下镇着,来给包子保温。想着等他饿了,陪着一起吃。
“你好呀!小南忻,我叫南璇。”看着下巴和手一起藏在毛领子里的小人,顾宴初笑着和南忻打招呼。
南忻愣了片刻,然后猛然站起来朝外奔去,顾宴初听见他一边奔,一边喊:“他说话了,他说话了,小叔叔说他叫南璇。”
南忻奔出去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南知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