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潇听见顾宴初的话,立刻就跪了下去,抬眸看着顾宴初,眼眸中不是惊惧而是犹豫,她在犹豫要不要说,片刻之后她还是轻声说道:“因为您离开之后皇城再无一人,能像太子殿下这样,可以做到制衡。内阁,中书,帝君,谁都不想让步,明潇也不想让步,最后由帝君议定,由我和叶昭还有帝君主政,内阁中书以及其他皇亲辅政。同时大家都在找你,因为我们都觉得您没有死,或是大家都不想打破现在的平衡。”
“明潇,我不会回去的。”顾宴初说的认真。
“殿下还是在怪我们所有人,对吗?”沈明潇闻言看向顾宴初的眼睛,此时顾宴初的眼神很温和平淡。
“沈明潇,我能怪谁?帝君是养我长大的父亲,叶昭是我的亲弟弟,你是我的妹妹,我能怪谁?楚家是母皇的母族,沈家是皇室宗亲。都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人,都是抚养我长大的人,都是母皇的至亲,我能怪谁?”顾宴初最不愿意提及皇城,因为这些东西无法两清,没有办法了断。面对南氏他可以说自此两清,可是对皇城他怎么说这句话!
沈明潇伸出手想去抓顾宴初的衣袍,顾宴初后退两步,让沈明潇生生的止住了伸出去的手,之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太子哥哥都舍不得她跪太久。
“皇兄,我和叶昭都没有想过让你死,没有想过,真的没有想过。”沈明潇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声音也哽咽起来。
“那你们可知道,你选择推迟援军的到来,无疑是在让我去死。”顾宴初看着沈明潇的眼泪,才发现其实也没有之前那种心疼,现在看来只是心里复杂的很。
“我和叶昭当年都同时默认不出援,只是想看您兵败,听闻你殉阵,叶昭都疯了,他不信在衢州城外冒着火找了您三天三夜,我们真的没有想过让您去死,皇兄!”沈明潇再也没有忍住,失态的放声大哭。
“我兵败,你们就有借口废太子,然后呢?你们争夺皇位,无论是谁上位,都会幽禁我,对吧?那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顾宴初失笑,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愤怒还是该伤心,或者是该肆意的恨起来。
“不是,不是,我们都没有想过这样对您,无论怎样您都还是我们敬爱的兄长。”沈明潇哭着急道。
顾宴初看着沈明潇这样,终究心生不忍,将一块手帕递上去,轻声道:“你是要立志要做女皇的人,不该这么失态的。”
“皇兄,您相信我们。”沈明潇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一下抓住了顾宴初的手。
“沈明潇,无论之前怎样,以后我只会是顾宴初,我不会回去,让内阁上书,中书附议,帝君加印,废太子才是皇城现在最好的选择。”顾宴初丝毫不为所动,皇城里没有他在乎的人了,他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不再亏欠,便没有回去的意义。
“皇兄,哪怕您之后登基幽禁我和叶昭都可以,您不能抛弃我们。”沈明潇不愿意放手。
“沈明潇,你还是不明白,我在乎得从来不是什么帝位,我想要做好东宫的太子,并不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万人之上的帝位。”顾宴初使劲抽回自己的手,那张素净的手帕脱手而出,就落在沈明潇的怀里。
“皇兄~!”沈明潇急唤一声。
“我身上有祁野的禁制,离开太久,他会找来的,我先走了,公主殿下。”顾宴初不愿意多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顾宴初的脚步声在身后消失,沈明潇彻底失去支撑她的力气,伏在地上痛哭出声。
顾宴初走出门的时候,白玉京竟然下起了雪,一片接着一片的簌簌而下,看样子是冬天来了。
迎着雪,顾宴初朝着故居的方向而去,还没有走多久,不远处便走来一人,是祁野。
祁野一身黑衣银纹,手里拿着一把黑伞,举着伞的手弯里还挂着一件银色的大氅。
“该说的事情,说完了?”说着话祁野将伞放到顾宴初的头顶,使了一个小法诀飘起来,然后抖开大氅披到顾宴初的身上。
“说完了,正在想要不要劈了少君这禁制?少君便来了,还带了伞。”顾宴初轻笑一声随意的开口。
祁野白了一眼顾宴初,不屑一笑;“你要劈了我的禁制?拿什么劈,殿下的储君之剑吗?怕是劈不开哟~。”
“山河永宴不在我这里。”顾宴初随着祁野一起回故居。
“山河镜不在,山河永宴不在,太子太师也不在,你好歹是个储君吧!你还有什么?”祁野歪头眉头皱的很深。
“我什么都没有。”顾宴初无奈摊手耸肩,他也很无奈不是吗?可是这是事实,他也没有办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