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没有再哭,而是把头深深扎近我的脖颈,我感觉到她湿漉漉的睫毛在轻微地抖动。心里的情感复杂得像有千万根绳索纠结在一起,令人窒息,但又无从解决。我的担忧还是出现了吗?掂量了许久,我还是问了那个问题:&ldo;桐桐,昊有没有,和你&rdo;夏桐忽地坐起来,没看我,只是垂下眼皮,她突然变得很平静,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平静得像这件事和她没关系,平静得让我担心。我紧张起来,决定不再紧追这个问题,而是止住颤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希望把我的力量传递给她。她抬起头,我冲她微笑:&ldo;有我陪着你!&rdo;渐渐,她的眼中浮起一层氤氲的雾气。那个问题我以后都没有再刻意问过,因为后来再见欧阳昊和夏桐时,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正常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且,这个话题以后也没再被提起。至于那晚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也成了永远的谜。好一会儿,我说:&ldo;要不先洗个澡吧!&rdo;夏桐点点头。我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递给她。我扶着她走到卫生间时,门突然开了,沈曼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我怔住。刚才太紧张,一时间竟忘记了沈曼在这里。而夏桐没有做太多的停顿,仿佛没看见沈曼,径直走进去,关上了门。沈曼紧咬着嘴唇,眉心微皱,脸色苍白。估计是让夏桐的样子给吓着了。我的头一下子像炸开了般,好痛:她听见了吗?听见了多少?她会说出去吗?会伤害到桐桐吗?但我终究一句也没问。我们俩都闷声不响地在那儿立了两三分钟,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咖啡牛奶沸腾的&ldo;汩汩&rdo;声和卫生间水龙头里&ldo;哗啦啦&rdo;的流水声。终于,她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ldo;那我先走了。&rdo;我无力地点点头。现在的我已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招待她了。夏桐洗完澡后,看上去变得清爽多了。我给她吹干头发后,说今晚在这儿过夜吧!她却摇摇头:&ldo;欧阳哥哥会担心的。&rdo;我愣了愣,怎么现在还会担心这个,又说:&ldo;我给他打电话好了。&rdo;夏桐还是摇头。我搂住她,说:&ldo;要我送你回去吗?&rdo;她慢慢覆着我的手,说:&ldo;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而且……&rdo;她默默地低下头,&ldo;我就是突然很想见你一面,现在,好多了。&rdo;送夏桐走后,我在门口站了很久,夜色迷蒙,北风冷飕飕的。昏暗的路灯投下一道圆锥光束,凄凄凉凉。忽的,一片雪花飘了过来,然后,又飞来了两三片,越来越多。很快,圆锥束里晶晶亮的花朵尽情地跳跃翻滚。我抬起头,大簇大簇的雪花漫天飞舞,无数的白色晶体从深邃的夜幕中坠落,向我飞扑过来,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袭上心头。我闭上双眼,脸颊冰冰的,继而又湿湿的走进卧室,咖啡牛奶已经从壶中溢出,桌子上地上都是灰灰的液体。我没有心情管它,而是重重地倒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久之后,我睁开眼,却发现茶几上一枚米黄色的蝴蝶水晶‐‐我的新年礼物。我把它紧紧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夏桐第一次见到夏桐时,我并不喜欢她。那是一个雨后的夏日,阳光浅浅,凉风习习。草坪上,草叶间的水滴如砖石般晶莹剔透。翠绿如洗的梧桐树叶在柔风中招摇,发出悉悉窣窣的声响,听得人心里痒痒的。两三滴雨水悬在屋檐上,积蓄了长久的力量,终于画出一道闪电的银线,坠落地上。&ldo;吧嗒&rdo;溅起一簇细碎的小花。天空湛蓝湛蓝,层层叠叠洁白的云朵,棉花糖一样,让人忍不住想飞上去,睡一觉,永远不醒来也没关系。宁静的夏天,宁静的午后,一两阵隐隐约约的蝉声从远处飘来。冷气从空调里向外蔓延。钢化玻璃茶几上几盘新鲜的水果,花瓶里一束新鲜的粉色月季。晶莹的水珠衬得饱满的花瓣娇艳欲滴,淡淡的幽香在空气里摇曳。我,许凡和路子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欧阳昊站在旋转楼梯的下面。尚显稚气的英俊脸庞上,欣喜展露无遗。他的脸颊染着一缕激动的潮红。&ldo;她就是桐桐!&rdo;欧阳的身后,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虽然她看上去比我高一点,但她实在是太瘦了。弱不经风得让我一下子想到了脱水的豆芽菜。太不相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