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旁边的医生急匆匆地问:&ldo;知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症状的?&rdo;子琛亦急匆匆地答:&ldo;先是吃了镇静剂,然后喝了酒。&rdo;医生又问:&ldo;有无既往病史?&rdo;子琛说话的速度快得像闪电:&ldo;心脏病。&rdo;医生一下子变得极度紧张起来:&ldo;她这样多久了?&rdo;一时间,只有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残忍了,太沉重了,让人心灵无法承受的重。医生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ldo;她这样多久了?&rdo;终于,苏韵哭泣道:&ldo;不知道。&rdo;医生看了看夏桐,他放慢脚步,缓过来,淡淡地说:&ldo;救不了了。&rdo;话音未落,欧阳昊突然冲上去,揪住那医生的衣领,猛地一推,把他死死地摁在墙上。他脸色煞白煞白,却燃烧着愤怒的火光。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中是要杀人的冲动,一字一句:&ldo;我!向你!发誓!如果,救不了她,你会死得很惨。&rdo;字字有力,语气中透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现在的他就是一只完全丧失理智的猛兽,随时可以将别人撕成碎片。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医生颤抖着,不敢再说话。子琛上去拉开欧阳,恳求着对医生说:&ldo;医生,请你一定要救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们都愿意。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求求你了。&rdo;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子琛这样低声下气地去求人,我似乎看见他眼中隐约的水光。我全身上下都在剧烈地抖动,怎么努力克制都停不下来。极寒刺骨的冰冷,身体冰冻得动不了了,而那一刻却仿佛有冰块即将破碎的刺耳的声音,裂纹从心底闪电般一丝丝向全身辐射开,深入骨髓的刺痛。不行了吗?真的不行了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扑过去,紧紧得拽住医生的手,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ldo;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救救她吧!救救她吧!她才十九岁呀!您一定要救救她!求求您了!只要能救她,失去一切都没关系了!&rdo;真的,真的没关系了。桐桐,只要你能醒来,失去一切也没关系了!不知是被欧阳震颤,还是被我和子琛感动,医生坚定地说:&ldo;我尽力。&rdo;&ldo;什么叫尽力?&rdo;听到医生的这句话,欧阳昊又要冲过去,我和子琛及忙拦住了他。现在最痛苦的无疑是欧阳昊了,以前夏桐有一点小病小痛的,他都担心得不行。更何况现在生死未卜,命垂一线。他一定是心痛得快要死去了吧!大家都像雕塑一样定在走廊里,没有坐下,没有走动。寂静得令人恐惧,只有急速的心跳声。我抬起头,鲜红的&ldo;手术中&rdo;三个字像烈火灼烧着我的眼睛,火辣辣的酸痛。欧阳以手臂撑墙,背对着我们。他低头抵在手前臂上,在剧烈地发抖。他在害怕,他在无助,他在恐惧,他在绝望。他痛苦得无以复加。他已经彻底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与理智。&ldo;不是答应会好好照顾她的吗?&rdo;低哑却悲愤的怒吼。欧阳迅速直起身转过来,一记重拳狠狠砸向许凡。这一拳比上次狠许多,许凡猛地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到墙壁上。他没有躲,也没有还手。从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说。我才突然意识到从&ldo;时光倒流&rdo;出来,在车上,到现在,许凡没说哪怕是一个字。他眼神虚无飘渺,像黎明雾气蒙蒙的湖面。似乎魂魄都已游离于身体之外,跟着夏桐一起进了未知的世界。子琛拉住欧阳:&ldo;昊,你冷静一点。&rdo;&ldo;冷静?&rdo;欧阳冷笑。子琛惊愕,从小到大,他是第一次见到欧阳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用这种表情看着他。欧阳推开子琛的手,走开,突然一脚踢裂了走廊上的椅子。他颓废地靠在墙上,笑得凄苦。他极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使自己能顺畅地说出话来,可他的声音仍飘忽不定,时隐时现:&ldo;冷静?她倒在那里,生命垂危,而我竟然没去管她。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啊!……&rdo;他悲痛欲绝,呼吸都快停止了。好久,他才努力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慢慢地沿着墙壁滑落。失去夏桐的恐惧已彻底将他击垮。他坐到地上,将头埋进手臂。再无言语。我不忍心再看他,他的痛楚是如此的明显和深沉,以至谁多看他一眼,心都会即将被那悲伤的暗流所吞噬。子琛默默地后退几步,仰起头,望着走廊上方的灯。他微眯着眼,灯光下,他的眼里泛着玻璃杯般的刺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