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昊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他的嘴唇被咬得煞白煞白,他的声音缓下来,僵硬地重复着夏桐的话:&ldo;什么……都不是?&rdo;语气里的惊痛,连夏桐都怔了。她脸上的愤怒渐渐开始消散,而似乎有些细微的歉疚在她的眼角。这时,沈曼走到欧阳身边,轻轻地扶住他的手臂。歉疚瞬间转为冷漠。夏桐垂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毫无感情地说:&ldo;对。什么都不是。我的事再也不用你管。&rdo;欧阳咬咬牙,狠狠地点点头,他的眼里似乎有一层朦朦上升的雾气,在日光灯的照射下熠熠生光。他握紧的拳头在不停的颤抖。夏桐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地板,双手紧攥着裙子,嘴角不停地抽动着,一声不吭。欧阳决绝地说:&ldo;好。我不管,不管你成什么样子,我以后都再也不管了。&rdo;说着,他转身要走。这时,沈曼拉住他,急切地说:&ldo;昊,你别生气。桐桐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是哥哥,怎么也跟着说这种气话呢?&rdo;夏桐倏地抬起头,那一瞬间,她眼中深深的水光骤然间消失殆尽,连一点雾气的踪影都没有。她厌恶而仇恨地斜视着沈曼,不顾一切地吼道:&ldo;你闭嘴!桐桐也是你叫的?你……&rdo;刹那间,一切都静了下来。一群小孩子从门口吵闹着你追我赶而过;小贩推着吱吱呀呀的车,&ldo;卖茶叶蛋啦!&rdo;;几个女生讨论着某位歌手新出的那首歌曲;冷空气从空调里溢出来&ldo;呼呼&rdo;作响;旁边影像店里,一个女声空灵地唱&ldo;……yourdeepestsleepwhatareyoudreagof……&rdo;;……那一巴掌的声音似乎还在书店里回荡,不,是在整个世界回荡。要不然,我怎么会突然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呢?沈曼低着头,面无表情;段泽望着欧阳和夏桐,一脸惊愕;欧阳背脊直直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泪水,或痛苦,或悲伤,或愧疚,或悔恨……银亮亮的在他眼中像水银一般,一颤一颤。夏桐的手已从裙子上松开,她木然地立在那儿,像一尊化石,刚才的愤怒怨恨歇斯底里全从她惨白的脸上消失了,撤得干干净净,只剩几个浅浅的手指印。&ldo;桐桐,我……&rdo;欧阳痛苦得无以复加,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夏桐此刻受伤的脸。但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她时,夏桐平静地拨开了他的手。夏桐抬起头,礼貌地微笑:&ldo;走开!&rdo;欧阳猛地一怔,慢慢收回了手。这句话,这个笑容,比哭喊着打他,比说我恨你更有杀伤力。欧阳凝视着夏桐亲和却疏远的笑容,眼中的光生生地被熄灭了。他终于极力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书店。沈曼也紧随在他身后出去了。我把她的手机放在收银台上后,扭头看了她一眼,她侧对着我,但依旧直直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笑容,只是已没有一丝血色。我的心里一阵酸楚,其实刚才欧阳下手根本不重,但对于夏桐来说,在那一刻,只要欧阳扬起手,不论轻重,甚至不论他有没有打她,效果都是一样的了。我不忍再看她空虚的表情,所以快步离开了。我知道她现在正极力撑着,要等我们离开之后,才能毫无防备地大哭一场,哭尽所有的委屈。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成为她所防备的了。当车开动的时候,我再次想书店内张望了一下,夏桐依旧如雕像般立在那里。段泽站在她旁边不知所措。夏桐,此刻的心底一定是荒芜凄凉的吧!眼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那片玻璃门,玻璃窗渐渐变得白花花的,那个瘦弱的僵硬的影子也缓缓地融进了这个白色的世界,模糊不见。欧阳先把沈曼送回了家。到我家小区前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欧阳就把车停了下来。我知道他有话想跟我说,于是,就推门下去,走到了街边。八月底,已是夏末了。深夜里的风竟有丝丝的寒意,眼睛就这样突然暴露在夜风里,有一种干涸的感觉,皱巴巴的难受。看着欧阳阴郁的神情,我很想先说什么,但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我知道,我一开口就肯定会问,那天在医院为什么匆匆而去?为什么再见时就成了沈曼的男朋友?就那么喜欢沈曼吗?为了沈曼,竟然跟夏桐发脾气,甚至出手打她。但,刚才的那一巴掌,欧阳的痛绝不亚于夏桐,或者他比夏桐更痛。&ldo;这样或许对她更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