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循环……谢瑾白睁开眼,外头天光应大亮。谢瑾白抬手,摸了摸耳朵,总觉得耳鼓疼得厉害。梦中三哥的叫声,太催魂了。隐隐听见门外有谈话声。谢瑾白坐起身,唤了一声,“公明?”很快,萧子舒手推门进来。轻步走至床畔,萧子舒掀开床上的纱幔,低声禀报道,“主子,宫里来了。”谢瑾白眼底暗光流动,“方才同你说话的人,是平安?”“回四公子的话,是奴才。数月未见,四公子还是像以往那般神机妙算,一猜一个准。”平安听见屋内主仆二人的对话,手持拂尘,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恭贺“奴才平安给四公子请安了。”平安甩了甩手中的拂尘,躬身行礼。此时,谢瑾白还不是日后那个权倾朝野的谢太傅。平安却已经实实在在位居内侍监总管大太监,是朝堂上几位尚书大臣见了他,都要躬身行礼的人物。能主动给官阶不过是个八品监察御史的谢瑾白主动行礼,自是破格相待,可谓似给足了谢家四公子面子。平安面庞圆润,加之经常面上带笑,如那佛堂的弥勒佛一般,是极为容易令人亲近的长相。衣服谢瑾白见了平安这张满是笑意的脸,想起上辈子临死前毒酒烧喉的痛楚,自是无论如何,都心生不出亲近来。“公公请起。”谢瑾白下了床,开口时,声音有几分暗哑。平安已从萧子舒口中得知,昨日谢瑾白回到家中同父兄饮酒吃醉之事,对于他声音暗哑这件事,倒是并未在意。“谢四公子。”平安笑着直起身子。萧子舒取来谢瑾白的衣物,平安自然而然地接过,分明是打算帮着一同伺候谢瑾白更衣的意思。萧子舒抱着衣物,忙后退了一步,“公公,使不得。”平安公公可是那位的贴身太监,主子此时不过一个八品巡按,如何能担待得起公公的这般厚重相待?“不妨事的,昔时四公子还是太子伴读的时候。有时候四公子同圣上讨论功课晚了,宿在东宫,奴才也帮忙伺候过四公子几回。再则,两个人自是比一个人快一些。自昨日回京,圣上便一直等着四公子前去请安,哪曾想,四公子昨日归家吃醉,圣上巴巴地等了一晚上。这不,天才刚亮,便打发奴才亲自出宫相请。”后一句话,平安刻意压低了嗓子,只说给谢瑾白一人听的。别看平安这一番话听着絮叨,实则无论是提及谢瑾白曾担任天子伴读旧事也好,还是以玩笑的口吻提及天子从昨日起便一直在宫中相侯也好,不一不在无形重流露出他对的敬重跟亲近。出于对谢瑾白的敬重跟亲近,所以才会以堂堂皇帝贴身太监的身份,伺候谢瑾白更衣;也是因为出于对谢瑾白的敬重跟亲近,所以才会敢在谢瑾白的面前,开天子的玩笑。上一世,谢瑾白又何尝不是这般认为?也正是由于身为贴身太监的平安对他的敬重跟亲近,加之季云卿本人的有意为之,使得他以为不知不觉模糊他跟季云卿之间该有的君臣距离。以为季云卿如他一样,早已不分什么你我。当然,后来的桩桩件件皆证明,所谓的不分你我,不过是他一人的一厢情愿罢了。平安对他的敬重跟亲近固然不假,但他始终是季云卿的贴身太监,只效忠于季云卿一人。平安此人,如同他的主子一般,并非他能够予以交付信任的对象。平安同萧子舒一人一左一右,伺候在谢瑾白的身侧。谢瑾白配合地抬臂,在平安替他环上腰带时,不忘颔首致谢,“多谢公公。”上辈子平安一杯毒酒送他上路,也不过忠君之事,此番他接受了平安的这一番伺候,也算是了了前尘的因果。他已再不会因为平安对他的诸般客气而心生任何波澜。“四公子客气了。”平安微微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困惑。不知为何,明明以往他伺候四公子时,四公子也会这般客气致谢,可语气还是透着亲近。不像此番,似乎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疏离,仿佛拿他当外人一般……“让公公久侯了,我们走吧。”平安走神的功夫,那头谢瑾白已在萧子舒的伺候下梳洗完毕。因为要入宫,萧子舒特意选了一件既不会太奢华,又不至太过朴素的绣银线如意纹浅湖绿春衫。玉冠束发,一袭浅绿春衫称得谢瑾面如冠玉,腰间系着同样是如意纹腰带,当真是眉目如画,姿容绝尘。饶是平安不是头一回见到谢四公子盛装模样,却还是轻易地被对方的相貌惊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