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绕到雷鹏飞和郁诗诗的正面,拍下他们的正面照。他找到了一个最佳的藏身地点和拍摄位置。他把手机对准了他们,等待他们再靠近一点,最好搂抱在一起,他就拍照。他为跟踪到他们坐在一起,马上就能拍摄到他们亲热的镜头而高兴不已。
雷鹏飞正在发动自己,想抬手搂住郁诗诗的香肩时,郁诗诗却突然问:“雷鹏飞,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大概是不好意思吧?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没有看雷鹏飞。雷鹏飞坦然说:“你问吧,什么问题?”
郁诗诗还是没有抬头,像对自己的脚说:“昨天晚上,你到底在哪里?”
雷鹏飞身子一震,心里紧张起来,但他马上平静地回答:“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啊。昨天晚上,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太累,我就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睡了,没想到一睡就睡到一二点钟。”郁诗诗不相信地抬着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说:“那郭小茹呢?她在哪里呢?”
雷鹏飞的脸发热起来,她为什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关你什么事呢?真是。但他嘴上却只能老口地说;“她来了一下,说家里有事,就马上走了。”
郁诗诗摇着头,嗫嚅说:“好像不是,我明明看见你们办公室里,一会儿还亮着灯光的,一会儿就突然关了。我马上追出来看,却没了人,而且门也关了,你说怪不怪?”
雷鹏飞心虚得快要漏气,却依然说谎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昨天晚上,我特别好睡。你说你敲门的,我根本就没有听见。”
“要么郭小茹过来之前,你就睡了?”郁诗诗还是疑雾重重,“可是你刚才说,她家里有事,才走的。说明她走的时候,你是知道的。那我马上追过来,又是喊,又是敲门,你怎么就没有听见呢?”
雷鹏飞心头大骇,他已经没办法自圆其说了,只得反守为攻,转移她的视线。他故作不快地说:“奇怪,郁诗诗,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与郭小茹的事呢?这应该与你不搭架的呀。”
“我。”郁诗诗一时语塞,脸也无端地红了。
雷鹏飞想,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想跟我谈恋爱啊?他抓住机会问:“对了,郁诗诗,你为什么要到穷山村来支教呢?我上次就想问了。”
郁诗诗的头垂得更低。这可苦了前面树林中的那个偷拍者。这样怎么拍?拍下来也说明不了什么的。他只得耐心地等待着。等待郁诗诗抬起头来,雷鹏飞再靠上去一点,就可以拍了。他们好像在谈情说爱,那么,离拥抱亲吻就不远了,再等等吧。
郁诗诗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雷鹏飞说:“其实,也很简单。我出生在江西农村,是考到华师大的。我的父母都是教师,我自小就受到他们的影响,立志长大后当一名受学生喜爱的老师。我连续看了几年中央电视台的‘感动中国’和‘最美乡村教师’评选活动,我被一些乡村教师的事迹深深打动,譬如支月英,蒋国珍等等,就下决心向他们学习,也去最需要我们的乡村当老师。这样决定以后,我跟我爸爸妈妈说,他们都支持我。但我男朋友,却坚决反对。”
“原来这样。”雷鹏飞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的形像忽然高大起来,想到她平时对教学工作的尽心尽责,心里对她有了更多的尊重和爱怜。他把本来想悄悄贴上去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移开了一些。
“本来,我想支教半个学期就回上海的。”郁诗诗继续轻声细语地说,“可是到了这里以后,我看到学校这么穷,教师很缺少,学生的求知欲望又这么强烈,我就决定留下来。上个学期期末的一天,我班上有个女学生,知道我下个学期不来了,就翻山越岭,走了十多公里路,给我背来半袋子的桃子,然后抱着我的腿哭了半天。她说郁老师,你能再教我们一个学期吗?再教一个学期,我的成绩就上去了。我本来要辍学的,可是你来了以后,我就越来越喜欢读书了。我被她感动,抱着她哭成了泪人儿。我哪里还硬得下心肠,离开他们啊?”
郁诗诗说说眼睛就红了,雷鹏飞的眼睛也发热起来。这是个值得尊重的好老师啊,我刚才那些轻浮的想法是不对的。
远处的偷拍者更是讶异,他抖着手机说,干吗干吗?好好的谈情说爱,怎么哭了?这哭鼻子,我拍了有什么用啊?
郁诗诗掏出纸巾摖着眼睛,又说:“我想我的心情和经历,跟你是差不多的。你到了这里,看到村里这么穷,不也在拼命努力,想让村里尽快脱贫致富吗?”
“嗯。”雷鹏飞点点头,直接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郁诗诗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反问:“你问这个干吗?”
雷鹏飞说:“我女朋友也反对我,估计也快要分手了。你的情况跟我差不多,唉,我们是同病相怜啊。”
郁诗诗咬着嘴唇想了想,才一脸认真地说:“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共同语言,共同经历,共同理想,这是我们,哦,你不要这样盯着我嘛,我害羞的。我是说,我们倒是蛮适合的,不过。”她又羞涩地低下头。
雷鹏飞正激动着呢,听她来了一个“不过”,心又悬起来,问:“不过什么?”
沉默了一会,郁诗诗才抬起头,盯着他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跟郭小茹有没有关系?”
“有啊。”雷鹏飞心里好紧张,心虚得脸红心跳,就用这种幽默的方式,试图化解她的疑虑,蒙混过去,“不过,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和上下级关系,没有其它关系。”
郁诗诗说:“我就怕你花心,花心的男人最可怕。我之前的男朋友在这方面是比较好的。他是个软件工程师,宅男,收入很高,但平时很少出门。他家里比较富裕,他的工资也很高。我家没有他家富,但也不差,所以在物质条件上,我不求他。他们一家人的思想都有些俗,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思。他不理解我,我就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