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眼山羊胡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越是身处高位,说话便越是冠冕堂皇,上面的人永远会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没有问题,也很会推卸责任。谁出问题上面都不会出问题,如果有了问题,那就是你的问题。千面郎君一路杀人倒是不多,还没刚才这黑袍老者勾魂起咒用生人血的多。但百岁山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一个问题,办事不力的问题。事情没办好是谁的问题?自然是千面郎君的问题!是千面郎君过于厉害,并不是他们不出力。回去一说,诉诉苦,说不定还有好处拿。这种类似的事情,各家各族也经常做,只是没有黑袍人这么厚脸皮,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声气十足。不过许姓山羊胡也理解。地方大了,就是得维护着自己的脸面。就好像这一次来这通州之地,也是为了家族脸面。有人害了许家人,他这个叔叔辈的,便要过来讨公道。穷乡僻壤之地,竟然敢对他许家人出手,那必须得过来还以颜色。“可惜没能把人救下来,不过把这千面郎君除了,也算是长了脸面。”“到时候也可以在这通州之地扬一扬名声,那摆仙教总不能厚着脸皮把这名声占完。”“一路过来,发现这通州之地并不像传闻里的那样贫瘠。”“而且……”想到这山羊胡子看一眼不远处的黑袍老者,随即眼观鼻,鼻观心,保持专注,以防窥心之术。摆仙教里都是一群摆道成仙的喽子,专门骗人的,可不得不防。山羊胡警惕着窥心门道,心里继续想着刚才的事。中州最近有传闻,说有位往生的大人在通州之地即将往生。自己既然来了,也正好顺藤摸……想到这山羊胡一愣,想到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这边的消息,家族那边早就知道了,那许侄子,说不定是被故意推过来送死的。借着千面郎君的手,让许家可以插手通州之事,可以名正言顺的过来。“世家向来如此,倒是想的太浅了,家里这次让我来,想来是寄予厚望,可不能让他们失望!”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通州之地弄点业绩回去,随即听着黑袍老者给千面郎君定好罪名。只见黑袍老者收起卷轴,开始动手除掉千面郎君,苍老的双手胡乱扭动,嘴里念念有词。许姓山羊胡不知道念的是什么,是他从未听过的门道法咒。随着咒语声过,又见黑袍老者抖了抖袖子,袖子里落下几个黑豆子。黑豆子落地,瞬间开花结果,长出两个巴掌大的小人儿。小人落地,对着黑袍老者咿咿呀呀的跳着,似乎在讨要什么东西。又见黑袍老者抖一抖袖子,袖子里又落下两张黄符。小人接过黄符贴在身上,往地上一钻,便不见踪影。等那小人再冒出头来,是从杨花正的影子里钻出来,伸手便抓住了将杨花正的影子,用力一扯就将影子从杨花正身下扯开。另一个小人儿上前接过手,拖着影子在地面狂奔,竟是拖出烟尘来。杨花正身下的小人则是一跃而起,落在杨花正肩膀上,伸手取下身上的黄符,将其对折。对折后,只见那对折处冒出如刀剑般的寒光。许姓山羊胡见状,眼里有惊疑之色,一张黄符对折,怎么就能如刀剑一般坚韧锋利?还有那豆子落地便开花结果,生出小人儿又是什么门道?撒豆成兵?点豆成将?还是说是因为念出的法咒厉害?想不到这通州偏僻之地,竟是有这种花样厉害的门道。能将青阶之人的影子偷走,说是厉害诡异,并不为过。“许兄稍等片刻,待我取千面郎君首级,回去交差。”也就在黑豆小人提着黄符刀准备斩下千面郎君头颅时,黑袍老者对许姓山羊胡开口说话。许姓山羊胡急忙回应,道:“客气了,先除千面郎君要紧,免得再生事端。”黑袍老者肩膀耸动,哈哈大笑两声,道:“可就多虑了,那千面郎君已经被我制住,翻不了身的,这附近除了我俩,并没有青阶的存在。”“况且我这偷影斩身的法子,从未失手过,我那黑豆兵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万法不灭。”就在这时,前方那拖着影子到处跑的黑豆小人被一根血红棍子敲在脑袋上,瞬间七窍流血,舌头一吐两眼一翻,死了过去。影子没有被制住,便快速往杨花正身下窜去。另一边那举着黄符刀的黑豆小人一瞬间便有了感应,急忙落下黄符刀,将杨花正的脑袋砍了下来。只是脑袋还没有落地,影子回到杨花正身下,杨花正伸出手来把脑袋接住,又按回脖子上。黑豆小人怒喝一声,作势再斩,却是被杨花正一巴掌打飞出去。那黑豆小人翻飞出去,撞碎山石,撞碎树木,掀起沙尘,木屑纷飞,然而止住身形后,却是没什么事情,哇呀呀怒吼,又站起身来,确实如黑袍老者说的那样,有刀枪不入的身躯。只是等那小人刚站稳,一个浑身冒血的矮个身影便挡住了他的视野。一棍子落下,敲在小人头上,小人儿两眼一翻,应声倒地。“收债的来了,收债的来了,杨长老快救我!”解决了两个黑豆兵,肖老汉抱着血淋淋的脑袋看向黑袍老者,脸上露出血肉模糊的笑容,冲了过去。在杨长老和许姓山羊胡的眼里,肖老汉血肉模糊,面容狰狞恐怖,一个少年表情木讷,手里拿着棍子,腰间缠着小鬼儿,背上背着棺材,就那么骑在肖老汉肩膀上,快速的往这边来。那个少年气息并不强烈,平平无奇的赤阶气息。只是随着少年的接近,两人忍不住的心里发毛,心底深处,有恐惧涌出。莫名其妙的恐惧。有那么一瞬间,两人眼前有些恍惚,仿佛前面过来的,不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和木讷的少年,而是一尊面容恐怖的祟神。:()怪诞修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