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姬融雪莫名被指到,也是神色一怔。这谁?江奉天?他即使不是为了裘丹裘卓而来,自己也坑了他儿子。现在江兰催还在死牢里和老鼠相拥而眠呢,此人举止有什么深意?她愣,在场众人就更愣了。本来以为江奉天的到来会有利于解决这尴尬的局面,但没想到此人不仅没解决,反倒还给局面火上浇油,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收场了。众人被邀请来此,目的五花八门,唯独就不是为了吊唁。现在在这里吵嘴,也不过是将“武斗”改为“文斗”,两方将实力摆出,谁支持者更多,谁便理所当然承袭这掌门之位。掌门印到时出世,定要和平交接,不可能真要这百八十人各乱成一团,兄弟间操戈相向,这便真是要闹个天大的笑话了。江奉天所说,他们能不知道吗?谁不知道单论能力,姬融雪比两人都要好不少。只看她四方大战时的表现,就知道她是可塑之才。更何况,整个锻体门的资源几乎都倾斜向裘二人,供给她的东西并不多,甚至有时还多番打压。可是这时候,能力顶用么?不如说,锻体门掌门是个聪明人,养虎为患,对他们来说有任何好处么?若是再给姬融雪几年,裘漠也还没陨落,说不准真会回心转意,将宝押在这个不受重视的后代上,到时的格局就未可知了。只是现在,长老们谁都不愿放手这权势——他们做贼心虚,知道姬融雪万一上位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别派人见不得锻体门好——裘卓裘丹二人随便来一个都比姬融雪是更优解;两方人马目的一致,双向奔赴,齐齐在丧堂之前演起了这么一出闹剧,各自心知肚明,演的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有理那方。现在局外人不小心误入,说了句大实话,他们反倒听不下去了。江奉天见众人又一脸懵,实在怀疑自己误入了什么神经病聚会:“说完了?礼已经献了,我坐哪?”裘卓裘丹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不可置信。这不是你叫来的吗??我以为是你叫来的!!一派寂静中,大长老只能唇角抽搐地将人引入坐席,乐呵呵道:“呵呵,开玩笑的,奉天兄弟实在很是幽默,很是幽默啊。”这也是江奉天年纪实在不小了,不然他估计连童言无忌都能说的出口。“开什么玩笑?”江奉天莫名道:“那你一开始就别问我啊!”鬼知道你要说姬融雪啊!大长老压低声音,道:“奉天兄弟,你有所不知,情况实际上是这样的。小姬她啊……”他说完,江奉天点头,意思是自己懂了。他看了眼台下诸人,最后勉强给了长老一点面子,没有大庭广众下直说,而是传音说了什么,大长老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足难看,怒气眼看着便要到头顶。云闲好奇地百爪挠心,拽了下宿迟:“大师兄,你帮我去偷听一下。”宿迟:“……”他此前应该没做过如此没品之事,但还是微敛了眼睛,原封不动转达江奉天的话:()≈ap;ldo;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聪明,可能造了?想学刀宗玩傀儡宗主那套,你也不想想,柳大刀至少有本事在身,能当傀儡也得好用啊,废物谁要?就算你们时运不济,正好卡在这青黄不接的时间点,那再过十几年,台上这俩能赶上当年柳大刀的一半吗?唯一有潜力的也就那女娃吧!≈ap;rdo;?本作者小熊蹦迪提醒您《剑修风评被害后》节完整章节』()江奉天说话毫不客气,长笑道:“还有那什么,刀宗弟子至少现在全权掌握在宗门手里。你要不出去看看,现在锻体门不论外门内门弟子心里到底服谁?把弟子训成兵,就得按照兵的规矩来。强行塞一个不服的将领,你就看看之后怎么整吧!”这可真是,相当不给面子了。和当面糊别人大耳刮子没什么区别。“柳大刀?”薛灵秀不确定道:“他是在说柳斐然?”祁执业:“应该是了。”此人也不知到底什么背景,众人武器被收,他竟然能腰间佩刀如此大咧咧地闯进来,还如此口出狂言,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没有被打。就长老们那个暴脾气,想来也是忍得很辛苦。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打不过。云闲看不出他的修为,就像看不出娘亲的修为一样。看来,至少也是分神期再往上,但又比笑面佛陀稍弱些,看上去像是一脚踏入了合体期。云闲心想,这江奉天跟他儿子看上去真是一点也不像。就说脸吧,江兰催一看就是在意自己形象的小男生,江奉天这胡子都不知多久没刮了,看上去怪邋遢的。江奉天入座便是喝酒,吃面。其他人见事情没有任何好转,便只能又唇枪舌战起来。都说有理不在声高,但音量也正是气势的一个重要体现,总之,才安静了不到那么一会儿,整个主殿又开始吵闹了。“祁道友,你那边如何?”云闲关切道:“我有点担心掌门。”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大殿内越来越冷了,她担心掌门的棺材板要压不住。祁执业长眉不舒,道:“我在看。”“我在看”的意思就是“还不知道”了,云闲很会翻译各位朋友的话。她见祁执业频频皱眉,就知道这事很复杂。要是东极法杖在还好些,疑难杂症还能给明光大师传个音,让他帮忙远程协助一下。“大师兄。”云闲道:“掩护我一下,我要用魔石找定那人的位置。”三丈进,三丈出。魔石还在不断发烫,也就是不论如何,这魔人此刻一定还在大殿之内。现在众人都在忙着打辩论,一辩二辩三辩轮番上场,很难看出有什么差别,云闲想来想去,也只能使出这笨拙的排除法了。宿迟道:“好。”论单纯武力,云闲可能不算绝高。但论速度,可能在座之人没几个比得过她。身法顿起,足尖轻点,云闲对一旁虎目圆瞪的三长老道了句“人有三急借过借过”,就游魂似的唰唰唰在大殿中游荡起来。殿内众人正忙于别事,只能看见一个身影闪()电般在自己面前闪过,带来一阵风,顿时莫名其妙,再一看,余光里就不见了。江奉天看得清清楚楚,对姬融雪赞赏道:“你朋友这身法不错。就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除了云闲之外,姬融雪并不喜欢自来熟的人,只是冷冷瞥他一眼,道:“这是云闲。”江奉天差点一口酒水喷出来。就你是云闲啊?!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再观察,又沉下脸,刻薄道:“现在看来,还是太稚嫩。不够飘逸,啧,不行。不行。”众人:“……”是不是针对的有点过于明显了。云闲在人群中穿梭,眉头缓缓蹙了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找不到?她已经将殿中所有方位都走了一圈,按理来说,早就该找到了。魔石自始至终幽幽发着热,魔人绝对就在殿中,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出具体位置在何处?她不由心生疑窦。……而且,这殿里为什么有一些看起来有些怪异之人?要说他们安静,时不时也会参与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神色匆匆,身形极为隐匿,不仔细看,很容易便会直接忽略而过。场上的斗争也很快到了白热化,诸位侠士各显神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样子很快便要分出胜负了。声浪之中,南荣红依旧端坐在最高处的位置上,面上仍是那浅淡到将近刻板的微笑。若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她为何一直要这般笑。南荣红双颊较凹,颧骨突出,冷颜玉骨,不笑时唇角自然向下,显得漠然且清苦。笑,却又不能笑得太大,若是超出了现在的幅度,破坏了脸上的曲线,便不够好看。她当了多久的掌门夫人,这笑意就在她面上挂了多久。很多时候,旁人也根本看不出那到底是不是笑意了。“停。”南荣红道:“诸位,先暂且安静。”她一开口,殿内便安静了,只是安静之下还藏着躁动,裘卓神色一绷,裘丹却从容不少。可南荣红却道:“融雪,我看你似乎一直有话想说。”姬融雪一顿,抬头。她温和平淡的视线投来,内中不带任何情绪。姬融雪定了定心神,突然道:“不知魔人一事,诸位有没有听说?”笑面佛陀一事才过了不久,自然有听说。但在场大部分人只知入魔可怕,不知魔人。也有一些宗派收到了一些风吹草动的消息,但暂且不知其细节。三长老传音过来,语气很重:“你在这时候说些什么?!”姬融雪眼都未抬,道:“十几日前,我听闻小石镇散修一事,发觉有异。于是,在归往锻体门的路途上,我与众人一同……”她嗓音清晰,很快便将魔人一事讲清。但,她选择性隐去了笑面佛陀、明文前辈,刀宗魔核等事。这些事目前还只是冰山一角,她不能打草惊蛇,亦不能制造恐慌。但魔人一事,如今若是能让这些各门各派之人放在心上,也不会过于被动。现在情形只会越来越坏,要通知众人提早做些准备。()自然,她在此时此地说这件事,也有别的意图。?想看小熊蹦迪写的《剑修风评被害后》雪狮狂情(九)[二合一]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云闲如何找也找不到的那个魔人,直到现在还待在大殿的某个角落,正充满恶意地凝视着她们。她不是祁执业,无法感到灵体情绪,但却总觉得背后有人窥伺。对方到现在还不发作,一定是有所顾忌。她要尽力让对方更加顾忌。“我知道你在这里”,现在人多口杂,她难以承担这般风险,为免伤亡,尽力让魔人退去,之后再议。姬融雪说完,底下人群骚乱一阵,都露出些不太好看的神情。怎料半晌后,又是有一人清朗开口了:“虽然不知姬大小姐在此时说这个有什么用意。但是,只能说,能入魔之人,本身心智就不够坚定。”“是啊!不然为什么只有他入魔,别人不入魔?散修名声虽好,但毕竟没入宗门,私底下干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只要问心无愧,不就罢了?不必说得如此危言耸听。”“咳咳。你说的那个什么魔人……他会传染吗?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同窗可能入魔了。他每天就跟脑子进水了一样!”众人尚不知魔人带来的隐患,身边也没有遇到过,现在竟还有心思嘴上玩笑,只有极小部分修士紧缩双眉,像是恨不得马上回宗。再装傻充愣,也要有个限度。凑热闹可以,火烧到自家,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每个人注意的地方都不同,各位长老在意的地方便更不是这里了:“小姬,你到底是在说的什么话!魔书跟我锻体门又有什么关系??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真是把宗门往火坑里推也不足惜!你眼里还有没有锻体门!”“你现在说这个,不会是想借此来做什么吧。”“真是不识大体……不分黑白……不够懂事……不知轻重……”就算的确如此,也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别人都是想尽办法将自己宗门撇清关系,她倒好,还非要扯上关系,真是愚蠢的不可理喻!从十位长老出奇一致地选择裘丹裘卓便能看出,他们虽然大体原因是放不下自己手中的权势,但在这方面还是很笃定的。一切,以宗门□□为准,一切,以宗门利益为先。不求多么建功立业,只求平稳度过,而这平稳之下踩着多少人的血泪,踏着多少人的情感,他们不关心,也不会看到。军令无情,门令无情,一切为宗门服务。只要适应,不得改变。情感,是最不需要考虑的东西。就算姬融雪说的是对的,但若是对锻体门不利,那便是错的!根深蒂固的做法,根深蒂固的思想,如望不到尽头的城墙,铺天盖地向众人倒来。你敲碎一道瓦,打破一个洞,可墙外还是墙,层层叠叠,无济于事,令人难以呼吸。姬融雪眼神渐冷。而突出重围的唯一办法,便是直接推倒它!云闲最后在殿()内兜了一圈,仍是无功而返。可她余光掠过,主座之上的南荣红,笑意却越来越大了。云闲从不会觉得别人笑开了不好看。即使再不好看的人,开心笑着的时候,动人的感染力便会流露出来,不会有人去斥责一个人笑得太开心而不完美;但南荣红这般笑意,却显得怪异诡谲异常,一点都看不出开心的神情,唇角僵硬扯开,因太过干燥都爆出血皮。长老们在下面高谈阔论,她无声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异状陡生,室内一片寂静,一旁的裘卓和裘丹都彻底愣住了。这是怎么了?!他们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不端庄”的模样!!这是,中邪了?!“姬融雪。”南荣红停下,慢慢问道:“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姬融雪的眉缓缓沉了下来。空气内一片沉寂,她没有回答,只是莫名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脊背霎时生寒。她缓缓提起体内灵气,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雌狮。“母亲,你怎么了……”裘卓上前,不着痕迹地遮挡掉众人目光,低声道:“有什么话不能之后再说??忍忍不行吗?”云闲一顿,从这浮光掠影的一句话中咂摸出来些异样味道来。忍。忍什么?她忍了什么?南荣红像是看不见自己面前之人般,又冷静地问:“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你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吧!对不对?回答我!!”众人大惊,姬融雪敏锐道:“你在问谁?!”下一瞬间,云闲猛然起身,朝还呆着的众人道:“快走!!!”研墨门的人真是个活体杠精,这时候还不忘抬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独独叫我们走?你自己不走要留下来,是有什么好处,是有什么企图……啊!!”云闲没耐心等他说完,一脚踹出,将其踢出了殿外。那人翻滚几圈,一头栽进了雪地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问我我问谁?!我的天,这外面冰天雪地的,竟然比殿里头要暖和!”“哟,反应挺快啊?”江奉天将酒葫芦放好,腰间的佩刀出鞘,惊诧道:“你也察觉到了?”“废话!”云闲崩溃道:“能不察觉到吗!这地面已经开始动了!!”她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就开始剧烈震颤,殿顶尘土簌簌掉落,席面上本就没怎么动的菜肴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裘卓和裘丹站在高台之上,虽仍不知发生了什么,果断道:“内门弟子,速速护送宾客出殿!”
“去雪亭阵!二长老,麻烦你开启阵法!”混乱中,南荣红依旧端坐在位席上,几个长老去架她,竟然都没架住。“搞什么啊?!”裘丹矢口道:“母亲!!你疯了吗?!!”“……”姬融雪似乎对现在的状况产生了一丝茫然,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冷声问:“武器都放在哪里?”“镜湖旁的石阵里!”裘卓道:“他们若是能到达雪亭阵,就在不远处,会拿到的!”“让他们分散开,不要按照门派聚在一起!”姬融雪果断道:“实力强的带弱的,把武器还给他们!”“姬融雪,你也疯了吧?!”裘丹怒道:“宾客是特意邀请来的,难不成你还要他们亲身作战?这让我们的脸面往哪里搁?!!”“是你特意邀请的,不是我特意邀请的。你觉得自己的脸面很值钱,这才是全天下最大的误解。”姬融雪冷冷看他一眼,道:“让他们做好准备是害人吗?不是不明白魔人到底有什么好怕的吗?只有被打了才会知道痛,才能让更多人知道痛!你若是不想,就去替他们作战,护他们周全,不然,就闭嘴!”裘丹被她堵的哑口无言。云闲都快被魔石烫成个吱哇乱叫的水猴子了,却又不能松开,双眼直直看着魔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方才在大殿中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魔人所在位置!因为这三丈,根本不是在殿内!而是在——地下!!“怎么回事啊祁兄?!!”云闲正忙着将落到最后那花白胡子老爷爷一脚踹出去,急促问道:“这到底是入魔,还是灵体?总不可能死了之后觉得自己很委屈想不开所以入魔了吧?!!”“是灵体,也是魔!”祁执业看上去也很诧异:“不可能。魔死后是不可能产生灵体的!”这也便是人族和魔族的节完整章节』()不知从哪传出的幽幽小调婉转:“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声调温软,丝丝入骨,熟悉到令人恐惧。姬融雪:“…………”裘卓眼睛都快瞪掉:“你妈?!是你妈??这绝对是你妈!!”“她妈??怎么可能是她妈!!关她妈又有什么事?!”裘丹吼道:“她妈不是早被赶出去了吗??”“别妈了!!管是谁妈!!”江奉天凝重地压低身子,沉道:“难怪小姬你这么重视,这鬼玩意儿看上去是真不好对付……”姬融雪:“是我妈。”江奉天:“?”薛灵秀:“这明显是你们爹吧!!!”云闲闭眼深呼吸,决定这次若是能出去,便绝对要随身携带木鱼。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姬尚是魔??她上了裘漠的身??好歹挑个活的啊!!裘卓再往后看,大地异状实在过于明显,压根无法遮掩,但所幸各位长老行动迅速,很快便将众宾客都撤离出了大殿,往雪亭阵匆匆赶去。他再回身,狠狠皱眉。平心而论,就算撇开看不出的实力不提,现在这副东西的尊荣真的很让人感到恐怖,来自本能的恐惧。曾和自己是同一种族之人,现在却变成了现在这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这叫人如何不恐惧?更何况,两人都不想承认,魔人从地阁而出,不管如何,和裘漠脱不开关系。方才姬融雪才说了魔人一事,现在若是不迅速压下解决,后患无穷。连掌门都失守,其他人焉能独活?“幸好,宾客都撤离了。叫那些内门弟子带着他们都躲远点!”裘丹率先出手,径直一掌轰在魔人身上,怎料却仿佛轰上了一层浓纱。纱烟散去,不过短短几瞬,便又重新归位。“让开!”三长老安顿好宾客,又匆匆反扑而来,虎目圆瞪,利爪挥舞间隐隐划破风声,可就在此时,黑雾中的魔人却伸出青白的一只手。那只手缓慢却坚定地化成了雪狮之状,径直接下三长老的惊天一击,并反手扭转薄弱之处,另一掌趁隙拍向长老胸口,三长老面色一红润,顿时口呕鲜血!“这是……掌门的路数!”裘丹心头剧痛,生硬地改换了称呼,“我们所练功法是锻体门最高功法,天生克制其下功法!”没想到,这次的魔又和笑面佛陀截然不同了。这次的魔,更像是一个寄生兽。寄生在死去的遗体里,夺走原本所有的功法与肌肉记忆。这实在太令人脊背生寒了。“你被克制?走开我来!”江奉天啐了一口,“我来吃个席,怎么还成劳动力了??”()不愧是与柳斐然齐名的刀手,江奉天一手大刀舞得密不透风,但裘漠能当这么多年掌门,又怎会是闲杂人等,一人一魔转瞬间对上数百招,从半空中打到地上,桌翻椅倒,江奉天见可能有点不行,立马道:“你们看什么?!一起上啊!!”众人:“……”恍惚中看见了云闲·中年男人邋遢版。果然一样的话不是由她讲就没那么惹人喜欢了。裘卓裘丹尚且犹豫,但一想宗门大局,即便再不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目前的“裘漠”并不是笑面佛陀,也并没有修能够洗脑的佛法改造经。但即便是这样,他的武力也不容小觑,且靠着身外那一层浓郁的黑雾,不断破出包围圈。武斗的闷响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曲还在咿咿呀呀的唱,靡靡扰人心神,姬融雪也不知是由于什么缘故,略微晃了神。就在这瞬间,裘漠青白的手便直取她面门,利风呼啸!云闲道:“小心!!”只是一瞬分神,便可见分晓。姬融雪心知再闪躲也已晚了,眉眼微沉,竟是拼着重伤也要在对方身上换一道同样的伤口,利风已至面前,她并不闭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闪出一道柔和的金光。利风狠狠轰在金色屏障上,旁边的祁执业闷哼一声,没好气道:“站着还要等我再来一次?还发呆??”姬融雪闪身避过,讶然看他。这是,金钟罩?可祁执业不是说过他永远不学这个……“祁兄!!好金钟罩!!稳啊!!帅!!!”看这精准的,没通宵练个几宿练不出来,云闲振奋,不忘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你不是说不是所有佛修都要——”祁执业臭脸:“我没说!别问了!还打不打?!”薛灵秀:“啧啧啧。”乔灵珊:“薛道友,云闲要你抱好自己,你不要凑近来啦!”宿迟不吭声地挽了个剑花,攻势又凌厉了几分。旁边的江奉天简直莫名其妙。这小子剑法朴实无华,但足以劈山翻海,干嘛突然挽剑花,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难不成这种时候还要给谁看??陆续长老归来,也迅速加入阵中。众人心知此事不能久留,都相当卖力,终于,在最后齐聚一掌中,“裘漠”躯体迸裂,迅速化为飞灰。寂静目光中,一宗之长最后落得个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的下场。众锻体门之人喉头干涩,裘卓道:“……现在,便好了么?”裘丹道:“这掌门印……又该如何?”别说掌门印了,现在连掌门都没了,追溯到第一任掌门往下,也没出现过这个状况。能怎么办,丧宴办成这鸟样,事后再提吧。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将那群宾客好好地送出锻体门,再嘱咐封个口。封不封得住另说,但至少掌门之事决不能传播。幸好这个魔一直都只能在大殿里兴风作浪。众人面面相觑,而此刻,云闲却道:“不对。姬……那个魔,还在这里!”她手头的魔石,不仅没有熄灭,甚至还发烫地更加剧烈了!!“……”姬融雪面色难看道:“南荣红又不见了!”毋庸置疑,她并没有入魔,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可观其模样,又不是很正常。难道又是一个疯女人?姬尚是疯女人,南荣红也是疯女人,裘漠就这么倒霉,一连碰上两个疯女人?到底是谁逼疯的谁,又是谁让谁入的魔,谁杀了裘漠,裘漠杀了谁,他又想要什么?!曲调声越来越大,宿迟漠然道:“宾客,走不了了。”裘卓道:“什么?!”宿迟:“魔域。”“什么什么魔芋……”裘卓强笑道:“再大能大到哪儿去?!我已经让他们都撤离……”宿迟:“整个锻体门。”裘卓:“?”姬融雪抬头看天。大殿被刚才的武斗打破了一个大洞,雪往里倒灌,纷纷洒洒,将她的睫毛染湿。身边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离,身影也越来越渺远。好像有什么透明的介质在悄无声息地将众人之间阻绝。她孑然一身立于雪地之间,耳边只有那令人心生怨愤的小调。终于万物归于寂静。下一瞬,有两只手抓住了她,掌心温暖,扣得很紧。云闲的声音又闯进她世界里:“大小姐,我聪明吧?好像抓住就不会被隔开!你看!”她左手牵着姬融雪,右手牵着宿迟。宿迟旁边牵着一脸想死的风烨,风烨的后衣领正在被祁执业拎着,一长串人。另一边是乔灵珊,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主殿没了。不如说,大部分建筑都没了,着目处只有白茫茫雪原。“魔,灵体……”祁执业是真没想到,魔的破坏力能强成这样,神色复杂:“魔灵,当真闻所未闻。”是姬尚的魔结合了裘漠的灵。否则以姬尚的修为,做不到展开这样的魔域,对锻体门也根本没有如此高的掌控力。“是啊。”云闲捏捏姬融雪冰冷的爪,再对比了一下宿迟的,发现自己运气不好,攥住两个大冰块,感叹道:“我们还在第一阶段,它们就已经开始推陈出新,不断创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了。”薛灵秀:“……这个时候倒是很会用成语。”姬融雪在,众人都不敢怎么出口。毕竟这样看上去,全世界受伤的只有大小姐。这什么倒霉爹妈,又是什么倒霉娃?“只是,不是说裘漠与姬尚平日里如同路人吗?他若是不心甘情愿,姬尚要如何结合他的灵体?”云闲道:“祁兄,你能感受到执念,能不能试着在魔域中沟通一下?这样我们好歹能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祁执业神色复杂一瞬,道:“老实说,我一开始就这么做了。”众人:“如何?”“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此前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儿了。”祁执业道:“常人的执念,多半带着浓重的怨恨,后悔,想要复仇,诸如此类。但裘漠掌门的执念,太单纯了。”“单纯?”薛灵秀蹙眉:“什么意思?”“他甚至来不及怨恨,只有满心满目的茫然。”祁执业一扯唇角,竟然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比较合适,“他死前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众人:“………………”感情您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