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窈迅速转过身,在桌子下悄无声息地踩了时一一脚,后者刚要抱怨,突然撞上顾窈严肃的目光,瞬间缄口。
他看到顾窈看似漫不经心地一碰,精致的叉子掉落在地,紧接着弯下腰假意捡叉子,没人注意到她借由弯腰的一瞬间遮挡将自己手中的纸与时一调换了。
时一:“……”
他看着手中被顾窈调换过的纸条上那个隽秀的“水”字,内心百感交集,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向顾窈投去一个感激与焦急并存的目光。
厨师很快就把纸条收走了,一个厨师对应一个人,每个人的纸都被分得清清楚楚。
约翰抱着玩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厨师忙前忙后收走了纸条,他的衣服上还沾着不少血,但是脸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已经清洗干净了。
江煜跟池焱坐的很近,从刚才周洋走神开始他就一直在明里暗里打量池焱,冷漠的目光充满严肃的审视,几乎没有离开过池焱那张毫无表情的面瘫脸,心中的怪异感也愈发浓烈。
他和秦尘是最早知道顾窈进副本的,当时二人不在一起,江煜刚从顾窈的书店里出来没多久,正在用精神力探查丢失的权杖,本来没打算告诉其他人,但是秦尘这缺斤少两的脑子丧失了思考能力,见联系不上江煜立刻就给谭翊和打去了电话询问情况,谭翊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边嚷嚷着“不对啊今天上午刚出副本”,一边果断去群里问了一嘴。
这下好了,原本不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到这一步其实也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声称无法中途进入副本就可以打消其他人的念头,偏偏最巧的是,谭翊和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富二代时一,好巧不巧又有穿越副本的能力。
嗒嗒嗒——
一阵聪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方才拿着纸条鱼贯而出的厨师现在又整整齐齐地回来了,给除了时一之外的人每人一个高脚杯,又单独给时一配备了盘子、叉子和筷子,做完这些之后又一个个低着头跑出去,显得十分慌张。
约翰站在主位,洁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诸位尊贵的客人,接下来该上菜了。”
空气瞬间凝固到冰点。
小男孩不紧不慢地走到时一身边:“这位客人点的餐最多,那就从这位客人开始上菜好了。”
时一被约翰盯得发毛:“菜在哪?”
“就在你身上啊。”
时一:“……”
约翰从嗓间冷笑一声,凶狠贪婪的目光紧紧锁在时一身上,眼底闪烁着一丝隐隐的期待:“自己点的菜,自然要从自己的身上取材,你说对吗。”
下一秒,时一突然感觉手腕有点疼,像是被小刀划过的感觉,低头一看,一道又细又长的伤口凭空出现,紧接着桌子上的高脚杯中就开始出现鲜红的血,其他同样写了“水”或“果汁”的人手腕上都同时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伤口。
见到时一的伤,约翰目光中闪过一丝迟疑,刚要问出口,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事情发生得太快,顾窈只突然感觉手臂一痛,温热的触感顺着小臂流下,还没来得及低下头看一眼,刺痛感就瞬间侵蚀大脑。
“顾窈!”
江煜最先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顾窈身边——短短几秒钟的功夫,顾窈的整条胳膊已经血淋淋一片,血肉组织仿佛被万刀凌迟般外翻而清晰可见,最严重的伤口深可见骨。
才反应过来的周洋和时一同时惊呼出声,显然被这残忍的视觉冲击吓了一跳。
约翰原本还得意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他大叫一声,几乎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踉跄几步来到顾窈身边:“姐姐!为什么会这样!”
一边说着,男孩一边伸出手,一团光芒在手中闪过后,顾窈的手臂上终于停止出现新的伤口,但是鲜血还在不停往下流,凳子周围已经形成了小血泊。
“谁!是谁!哪个蠢货偷换了我姐姐的纸条!”约翰简直像一头护主的野兽,猩红的眼睛几乎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穿了,最后看向时一。
时一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腾到头顶,下意识要辩解,但是顾窈先说话了:
“是我换的纸条。”
约翰一脸难以置信:“姐姐!”
“约翰,别再玩游戏了好吗。”顾窈皱着眉头,嘴唇因疼痛而微微泛白,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不希望你再用这种方式伤害我的朋友,其他几个人也被你带走了对吗?”
男孩此刻像个委屈的小流浪狗,低着头,嘟着嘴巴,卷毛都耷拉着,眼眶红红的,乍一看惹人怜爱:“是的姐姐……但是没有人能抢走你,朋友也不行。”
江煜站在顾窈身边,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随时戒备着。顾窈因为疼痛而微微脱力,整个人不可控地倚靠着江煜,听到约翰这句话,她突然抬起已经血肉模糊的胳膊指了指身后的江煜:
“那他呢,他是你的姐夫,我的爱人,你也要把他杀掉吗?”顾窈声音柔和,很好地掩盖了因疼痛而渐弱的气势,完美地揉进了男孩的话题。
“约翰,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对姑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