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重锦撑着最后一口气,虚弱道:“容时,你故意的。”容时眸色淡淡,脱下身上的夹克披在慕小枫身上,“可能会有点血腥,慕小枫,你到门口看着。”慕小枫看了一眼亮到反光的瑞士军刀,心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不能留在这里拖后腿。于是点了点头,朝外边走去。小心脏怦怦跳,容时怎么可以这么优秀!刚才说的那句话真是威武霸气。不愧是站在金字塔顶端靠嘴皮子吃饭的男人。在破旧的茅屋里四处巡视,厚重的黑色军靴停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桌椅边。容时从桌椅下挑挑拣拣,找了一些干燥的树枝落叶,湿度不是很大,拿出随身带的打火机,手脚麻利地生起火来。“对,我故意的,那又如何?”容时蹲下身来,把瑞士军刀放到火焰上轻烤了一会儿消了消毒,在火焰的洗礼下刀身温度上升,然后看着夜重锦脚踝处的伤口,血肉模糊,慢慢切开一道口子。皮肉被撕裂的感觉太过痛苦,暗红的液体争相涌了出来,火势很大,夜重锦感到一丝暖意,闷哼一声,“你就是吃准了夜战不会放过我,月光宝藏那么重要的东西都能拿出来拍卖。”他在夜氏家族的地位已经不能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了,加上欧阳如昕明里暗里地挤兑,他手里根本没有实权。好不容易找到月光宝藏的下落,怎么能轻易放手。容时真是玩的一手好计谋。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景聿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从景似的话里多少能知道他惹了麻烦,可是他这几天一直规规矩矩的,没接触到什么背景不干净的人。脑海中蓦然想到迷幻色酒吧发生的一些事。他跟着几个平时一起玩的狐朋狗友喝酒,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不知道怎么回事杜蘅芜就来了,还给他挡了三瓶酒。他头一次如此讨厌一个人掺和私生活,或者说,他是个喜欢自由的男人,而杜蘅芜就是这条人生路上的绊脚石。打小他就不喜欢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走到哪儿都跟到哪儿,跟慕小枫根本没法比。对了,期间他记得包房里一群人说着黄段子,开杜蘅芜玩笑来着,说什么好兄弟就要懂得分享,把杜蘅芜借他们玩玩。他当时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踹了扯开话头那人一脚,一群人这才停止了嬉笑。他并不是要替杜蘅芜解围,因为她是老爷子带来景家的。老爷子身子骨硬朗极了,对一个外人都比对他好,后来哥跟他说,杜蘅芜是父亲战友的遗孤,他欺负她的次数倒是少了很多。“二少爷,大少爷说这些人随你调遣。”德叔撑着伞来到景聿面前,身后跟着一帮架势十足的人。景聿的眉微微松开,“德叔,我哥有没有生我气?”印象中,哥的拐杖没少砸到他身上,可这次,是哥砸的最重的一次。德叔把车钥匙放在景聿西装胸前的兜里,微微一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二少爷心里都知道,还问我这个局外人做什么?大少爷身体一直不好,在气头上自然说话重了一些,可打心眼最疼你这个弟弟了。”大少爷腿疾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少爷又是个慢热的性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挑起重任。景聿没有说话,朝德叔挥了挥手,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车,发动引擎。景似给景聿的手机上发了定位,是在环半山腰的郊外树林里,离这里很远,更糟糕的是那里信号很差。景聿目光逼人,对着车上的对讲机,“跟上我。”树叶上的水珠在半空中打着旋儿,一点点聚集到地上,形成几处小小的水洼,风一吹,倒映着乌七八黑的影子。雨已经不再下了,就预示着这个地方不再安全,迟早就会被人发现。冷风吹过,慕小枫站在门口瑟缩了一下,裹紧了肩上的夹克外套,听着火苗燃烧的声音有些紧张。没有麻醉剂取子弹应该很痛吧,听不到一点动静,疯男人会不会已经疼得昏过去了?“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进来取暖,我的人在路上。”容时略带疲倦的低沉声音陡然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听起来慵懒又性感。慕小枫回头,小跑过来,用口型说道:他怎么样了?幽深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小枫被冻的发白的小脸,容时意简言赅地说道:“死不了。”慕小枫满头黑线,睹见地上那颗带血的子弹,卷长的睫毛在朦胧月色的辉映下沉下一片暗影。或许,这就是大佬的姿态吧。夜重锦额头上直直的迸沁冷汗,翻了个身,死不了是事实,但是疼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