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是智慧等同人类的老猫,很会观人入微,知道妙华在大家族中没啥地位,今天它就是要她的鱼。于是,打翻篮子扑在瓷瓶口上,鱼儿被连水洒了出来。
虞郎望着那猫又要行凶抓妙华的手,渐渐地绝望,闭上眼睛等死。
这就是命啊,怨不得谁,唯独辜负了真心爱护的这位小姐了。朦胧中,人越多了,听见他们对妙华恭敬地赔不是。
妙华的婢女还是跟着找来了,大猫打翻竹篮子和瓷瓶就是被驱赶的理由。
虞郎重新被安置在大瓷缸里,这是妙华的屋子里,她眼睛始终不离开大瓷缸,真实而美好的小姐,那手背一双都是血,完全不能吃饭和动手。
“鱼儿,你还好吗?”小姐的声音关切着,就在瓷缸边沿一直看。
大瓷缸里放了些石头块,能让虞郎当掩蔽物休憩,还有几颗大的花螺和珊瑚石放进来,蕨类水生植物也植进来,妙华就在瓷缸边沿说:“以后呀,你就住在这里陪伴我过日子。”
那水生鹿角蕨并不是虞郎能接受的气味,已经避开那棵蕨类游到角落里了,但这小姐温柔的性情总是真的,让人臆想连翩,虞郎使劲跃上水面,吐出水泡泡逗她开心。
可即使这样,能有结果吗?
她过日子的消遣是离不开这瓷缸里的它这条鱼!
虞郎看着她梳妆,更衣之后坐下来读书,还说故事讲笑话,也让人用小车推着瓷缸到外面来晒太阳,看着她上床躺着睡去,水面上的泡泡能映出她姣好面容。
日子在天天月月中过的很快。
几个春夏秋冬之后,虞郎还对每一天的时光心怀憧憬。
这时候的小姐刚好十七岁,幼时虚弱的症状来自于血虚头晕,她就此喝药不止还食不下咽,仅仅以果蔬苟活,没人能治好这虚症,族中亲戚们一致认为该是妙华的命限到了。
爹娘哭了一场之后不再作何争取,哭也是做给人看的,血脉相连到头来仅仅是一场哭的仪式,他们来都不来她的屋子里。
可怜孤独无依,身边只有瓷缸里的鱼,还会日日在水面吐泡泡给她看。
杉树枝头上檐角风铃轻轻摆动,冷月青灰色照映窗边,小姐躺床上看着瓷缸里的鱼,焦虑起来:“我会让人把你连同这瓷缸移出去,送给人养,当然,对方定然是待你很细致的人,只是,别让家里的猫再看见你。”
虞郎不舍得小姐昔日娇美容颜就这般凋零于虚症,鱼嘴呼吸着,头脑中灵识涌动着,终于张开鱼嘴像个人一样说话:“我非一般的鱼儿,会好的,你会好的呀!”
小姐并不感到惊奇,眼中水雾起:“看得出来,那天的太阳光下,你身上的鳞片闪耀,而你的嘴一直吐泡泡,可不就是在对我说什么呢……”
她力气快没有了,还回想昔日相遇的场面,虞郎简直是惊喜在心里,这小姐此刻非常虚弱地话又道:“我不行了,体质很差,你的存在又让我多活了几年,这就是福分了。”
她挣扎着最后的力气下床赖到瓷缸边沿,面庞贴近水面,加速的呼吸声在瓷缸中清晰可听到,骤然停歇的呼吸,已然如春蚕的丝被抽尽了最后的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