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拔步床里走出来……想到这里的梨花就想到了床内那长眼半睁的菩萨像,菩萨身上隐隐地浓黑雾气。
“我给你说,裴……公子,我认为那个庄主不是善茬!”梨花忽然脑回路,头皮开始发麻,很讨厌的是,她刚才还回想他和她的互相摸脸,还对比了明火。怕裴英邵笑话她,她又强调一句:“哼!就是很讨厌那个庄主,还许愿池里山似的银钱,还床上供奉了菩萨呢!”
裴英邵不说话,就坐着看窗外的风景,院子上方高树为天空点缀了翠色的镶边,前院鸡鸭的声音显示出人间最纯朴而真实的一面。
梨花这一瞬间觉得他已不是那日,当街碾过荞麦粉摊子的人了,他让她觉得分外可信。
“如果你想去紫薇桃山庄,可别一个人去啊!”
“……”裴英邵淡笑着不语,微微回头看一眼梨花,还是继续看风景。
梨花想到那燕无双说,假如明火穿上女装,他会想娶了,这是什么人呢?只要模样周正,无论雌雄都撩一把。
说起来,她这种少女的烦恼并没有引起裴英邵的兴趣,她是看出来了。
中午和晚上,张阿雀都会放一个篮子在正屋门外。里面装着蝴蝶酥豆汁,肉包子和茶水一壶,阿芍吃完就睡,一个身子还在长着的小丫头疲乏的睡不饱。
裴英邵吃了蝴蝶酥喝了茶,就是不吃肉,他就那样坐着在窗边直到夜里的亥时。
这两天梨花也是没那么早睡,想起那些疑团未揭开。
梨花看着他在就安心,她裹了个薄被子就在这间外屋的长椅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到啥时候,夜的静谧中前院的鸡鸭叫的十分凄惨,仿佛是遇上什么天敌了。
裴英邵无声推开门,梨花也跟着一起出去,到了前院的鸡鸭栅栏那里,鸡鸭们脑袋转向一个方向搅的呱噪。
梨花知道,这会儿右侧屋的张阿雀已经睡下了,阿芍也在左侧屋睡着。
燕若九春【6】
“裴公子,你说这些家禽他们这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吃坏了,还是被什么给惊到了?”梨花轻声问裴英邵。
裴英邵虽然在人间,这也是初次距家禽这么近,目光锁定这土墙根下两层鸡舍,还有栅栏前方鸡鸭白日被放出来的活动区域,现在看这些鸡鸭豆子大的小眼睛露着惊惧,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停止呱噪。
鸡舍栅栏就在前院北边朝东位置,然而鸡鸭们对着“嘎嘎”叫个没停的却是鸡舍的北边,难道那后方有啥魔物会吃了它们,还是它们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危险?
大家都睡的好好的,就这样被凄厉的鸡鸭声吵得心脏摇摆。
其实梨花有个疑问,鸡鸭这种繁殖力很好的家禽,阿雀养了最少有六十多只呢,也没见她朝食店里的食谱上有关于鸡肉鸡蛋的食物,那碗鸡肉粥的肉很嫩,也是属于她这老板娘自个吃的单锅,但这又消耗不大。
这院子前后就她一个人,她还想着增添鸡鸭兔子小崽,增强数量呢。
那或许,她的鸡鸭会在每个夜里减少数量,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才会一直想着增加数量。
难不成,她只想着越多越好,从不计算数目?
记得早上她算盘打的那么溜,梨花又否定了这点。
深秋夜凉,梨花是穿着单衣出来的,被鸡舍叫声干扰脑子,现在更觉得这鸡舍周围有股子瘆人邪恶到无法预知的秘密。
为了避免站在这里持续忍受这滋味,她决定冒险探究一下院子外面,就去这鸡舍背后,她反正身边有裴英邵。
梨花利索地扎紧衣角准备攀墙而出,裴英邵伸手欲阻止她,他反正看不惯女子这样儿,直到梨花一踩灰砖的破损处一跃而出,他也跟着撑起地面,转车轮一样地翻了过去。
跟着这样的少女,仿佛他也是个少年,踏上沙石混着略微坚硬的地皮,这明显是荒芜的地方,平时很少人来这里
张阿雀家必定世代居住在这里,这院子北边地势略高,前院北边是半陷在底下的,因此鸡舍栅栏是靠着这块较高的地势而建,那些兔子刚才受到惊吓,可以用它们天生的挖掘技巧躲进去土穴内,饿了时候再出来兔子窝里觅食。
梨花走没两步就险些被桑树枝给绊倒,这季节桑树叶子已经落到剩下干枝,人一时看不清很容易踩上细枝条,再往里走就是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林子,中间还有些长的不规则的树,什么形状都有,有些远看像细瘦的鬼魅形象,这里面有个半亩大的自然泉眼,中间水草支棱起来像是女人的长发未经梳理,就那么毛躁蓬乱地垂着。
梨花抽出双剑,脚每次落地都要踩实,就怕是这泉水附近有沼泽或者别的什么陷阱,她怕轰然间她就被消失到陌生的地方,这是每次进入亡者随身物带给她的幻相中,她被那些无法预知的由陌生意识带动的滋味,给吓成习惯了。
也必须要往那个方向去的,去了那个深处才能知道些什么。
果然,人的好奇心会牵引出必然的后果,林子里隐隐地有了啜泣声,这声音不算远。
梨花止步,呼吸开始有些急促,有些来自冥界的物儿,她还是很害怕的。
裴英邵仿佛能看懂她的心思,凝眉:“若是那异界之物,怕也不会是单个的出现。”
梨花要是不怕才怪呢,小时候大叔师父给她看的的画本子里,把那些物儿描述的极其恐怖乖戾,所以在此刻遇上这样的夜空,这样的树林中,这啜泣声会让她联想到那些极度恐怖的画本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