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草原上的天是娃娃的脸,刚才还晴空万里,到这会却阴云密布,此刻众人已经行进了有九千多英尺,还有不到五千英尺就可以顺利登顶了,然而此刻却下起了雪,登山第一怕雪崩,第二怕的就是下雪,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大风卷起鹅毛般的雪片,能见度不过一米,整个队伍就这样停滞在半山腰,任由风雪袭击,这才是真正的进退两难,所有人都艰难的低着头等待这阵暴风雪过去。
然而风雪并没有要停的架势,反而越来越大,队伍里那两个女孩子已经冻得全身颤抖,几乎要坚持不住了,也有几个男孩也都面色苍白,口唇干裂,如果再这样下去,弄不好会出人命。
莫湘倒是不怕冷,但这样下去她的体力也消耗的快,还是平白浪费掉的,不划算。大雪对她的视力没有丝毫影响,她眼睛像雷达探测器一般四处搜寻着,不久就看到前方大约五百米处有一个小山坳,雪堆积的不算厚,基本可以断定那是个背风口,可以暂做休息,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微型望远镜,戳了戳前面周晔的背,风雪大的让人张不开口,周晔转身,紧紧抓住绳索,摆了摆手,指了指耳朵。
莫湘把望远镜架在他眼睛上,指着那边的那个被风口让他看,果然,周晔眼睛一亮,也把望远镜架到教练眼睛上,指着那个山坳,两人做了几个简短的手势,艰难的挪着步子,举起镐锤在冰面上行进,身后的队员跟着他们敲击出来的抓手一点一点移动着身体,其他人都套上了氧气瓶,连君哲都不例外,莫湘跟在最后,她不是很需要那东西,前面的君哲转过头来看她一眼,从袋子里掏出氧气瓶,不由分说的套在她嘴上,把她扯到他前面的位置,换成了他在最后。
莫湘无奈的叹口气,拨了拨嘴巴上碍事的氧气罩,低着头往前走,刚到山坳里,那肆无忌惮的风雪便一下子小了许多,拗口深处竟然还有个不算小的山洞,真是意外惊喜,几队的人都接到了信号,纷纷进到山坳里来,众人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有的人还拿出酒精炉点火取暖。
这时听到有人惊呼,“杜斌、杜斌,醒醒,醒醒!不能睡啊,睡了就起不来了!”
周晔闻言惊得一下跳起来,匆忙赶过去看,那个叫杜斌的男孩子面色苍白,呼吸短促,目光涣散,任别人使劲拍他的脸也无济于事,几乎没了知觉,周晔大叫道,“医生,医生,随行医生呢?”
队伍中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走出来,从包里取出急救箱,拿出听诊器放在杜斌胸口处,细细听了一会,又翻开他眼皮子看了看,忙道,“初步断定突发性心肌梗死,需要急救。”
心肌梗死?!一听这话周围人都紧张起来,这个病需要立刻送医急救,这种情况下怎么办?
那个医生男孩拿出氧气罩盖在杜斌脸上,取出一小瓶药水,吸入针管,注射进杜斌的手臂处,解开他的衣服使劲在心脏处一遍又一遍的按压,但杜斌的眼神渐渐变得越来越涣散,呼吸几不可闻,眼看生命力在一点一点消失,狭小的山洞里气氛安静的落针可闻。
“杜斌,杜斌,醒醒!”周晔急得大呼,和杜斌一起的男孩也纷纷过来,拍脸的拍脸,晃身体的晃身体,拿氧气瓶的拿氧气瓶,一个个焦急的呼唤着。
金发男孩无力的放开自己的双手,冲着众人摇摇头,他实在无能为力,心肌梗死的死亡率相当高,就算及时送医也不见得能马上抢救过来,肾上腺素已经注射,但目前看来毫无用处。尤其这种高寒缺氧的突发性心肌梗死,几乎必死无疑。
此刻,山洞内的气氛阴云密布,没想到出师不利,刚上山就遇到暴风雪,这下再搭上一条人命。
“请请问,我可以试试吗?”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到五分钟,那个叫杜斌的男孩孩就是尸体一具,莫湘虽然心肠不算太好,但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声音不算高,只是平淡淡的开口问一句,几个男孩子转过头来看她,相互很有默契的站起身让开地方让莫湘过来,周晔对着她点点头,无论怎样,死马当活马医了。
莫湘从包里摸出她的针盒,用英语对金发男孩道,“酒精给我用用。”
金发男孩从一旁的急救箱里拿出酒精递给她,好奇的看着莫湘的动作。
山洞外暴风雪依旧呼啸着,山洞里面却安静极了,每个人都把目光盯在莫湘身上,只见她从针盒里抽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金针,用棉球仔细擦过,闭着眼睛用手在杜斌胸口处左右比划一下,找准位置将手中的针轻轻旋了进去,竟是直直刺在心脏处,下针的位置连滴血都没有流出来,莫湘的手继续徐徐捻动着,足有一尺长的金针竟然下去了一半,几乎把人插个对穿,可她的手依旧没停,还在继续往下戳。
一时间,二十多个人,只余轻微的呼吸声,有的甚至还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几个没见过针灸之术的老外惊得目瞪口呆。
莫湘闭着眼睛在看,她把自己的精神力顺着针刺下去的方向慢慢输入病人体内,像观察自己身体内视一样,察看他心脏每一处静脉、动脉血管,古老中医有内家功夫叫听针,非内家功夫大成者所不能,还必须熟谙医经,知人体气血肺腑静脉顺逆,古医书《灵枢九言》道,“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刺之道毕矣。”大意是,针灸必须配合内气,针到之处风吹云散,若无内力相辅,任你医术背的滚瓜烂熟,舌灿莲花,也不过一介凡医,达不到神医、医圣的高度。